“梨花教主”与网络的深度纠结 梨花教主

告别微博5个月，赵丽华首度接受专访 　　 　　赵丽华无疑是中国最富争议的女诗人。2006年梨花体诗歌事件让她一夜成名，也使她深陷网络风暴。她视之为人生“最大的羞辱”。但这个女人并没被击倒，而是爬起来，笑纳了“梨花教主”这个别人讥诮、嘲讽她的名号，从此神采飞扬地活跃在公众的视线中。
　　从2009年开始上微博后，她更是忙得不亦乐乎，与人约架，与人论争。每个重大公共事件中，她都会发声。
　　她是网络的受害者，也是受益者。然而，自从去年10月因官太太身份被围攻后，她终于在微博上不告而别，在网络上销声匿迹。她是心虚认怂，还是迫于无奈？她在做什么，又是否还会重出江湖？

莫谈国事
　　
　　2月29日，记者在河北省廊坊市一家环绕着小桥流水的生态酒店里见到赵丽华。她依旧戴着招牌式的彩色大框眼镜，短裙长靴，右手上套着三个形态各异的手链。
　　此时距离她告别网络已近5个月。她的数个微博账号都停留在2011年10月15日。转战于微博江湖的她突然停博，几个博客也没再更新。在此之前，她因家庭成员的政府官员身份受到了吴法天、方舟子等人的质疑，认为她是享受既得利益的“伪公知”。
　　这是自2006年9月梨花体事件之后，她再一次站在网络风暴的中心。不同的是，这一次被拖下水的还有她的家人。“你说我人坏，诗差，说我有几个奸夫都行，但不要涉及到我的家人。老公、孩子都不想成为话题人物。”
　　一位老者教育她：“你自己客观地分析自己的性格，看着哪里不顺眼就瞎说，不招惹是非吗？你说他们打压公知，抹黑公知，造谣构陷，谁让你自己先招惹他们的？国家大事是你能管得了的吗？你这么傻的人，影响家人的正常生活，你内不内疚？”
　　虽然此前家人曾屡次三番劝她莫谈国事，她自己也下过几次决心，但唯有这一次让她真正噤声。只是隔几天才上微博看看。“每次都有很多人@我，希望我转发。尤其是那种丢了孩子的，反复@我，我真的特别想转发，再让我那些名人朋友们转转，说不定这被拐卖的孩子就找到了。我女儿说我不长记性。但我真是急得不行，就让她在人人网上转发一下。”
　　她最多时有五个微博：“在新浪、腾讯、搜狐、网易、凤凰多处开微博，就好比娶多房妻妾，哪个娘们听话，哄我高兴，多幸她几次。哪个老婆跟我耍个性，玩文艺女青年那一套，大爷我不鸟她、淡着她。只开一个微博就像一夫一妻，拘束、被动，尤其爱谈国事的，一旦被和谐，等于老婆回娘家，你只好回归凉锅冷灶空床的光棍时光。”
　　然而，在折腾了两年多微博后，她彻底失声了。
自解梨花诗
　　
　　告别网络纷扰的几个月，她终于开始了计划已久的事：整理自己的诗歌。早有出版社约稿，但她叹自己懒惰，一直延宕。“现在被迫勤快了。”她在网上把自己的诗歌一首首输入，搜索人们的各种评论，管它赞、弹、毁的话都收集起来，准备出本点评版诗集。一个诗人集结自己的作品，把他人的恶评恶搞也容纳进去，这在中国，恐怕还是第一次。
　　一切要回溯到2006年9月13日。ID“梨花教”在天涯社区娱乐八卦论坛发了个题为“在教主赵丽华的英明领导下，‘梨花教’隆重成立”的主帖，并贴了几首赵丽华的诗。其中，流传最广的当属那首《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这些口语诗被疯狂恶搞，在几天之内出现了“万人齐写梨花体”的壮观场面。
　　原本已淡出诗歌界的赵丽华因此一炮走红。“我觉得天坍地陷。如同一个休闲逛街的女人，凭空的、没有预知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围奸。”甚至连路边小卖部打牌的人都认识她了，问她：“你是不是写诗的？”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以后宁可多走十几分钟的路，也不愿再从那儿经过。她还站到了廊坊市图书馆八层高的楼顶，想着要不要从那儿跳下去。
　　也有人声援她，比如，“废话诗”发起人杨黎便召集京城各流派诗人举办朗诵会，表示“力挺赵丽华”。她感到温暖，获得力量。2006年12月30日，赵丽华又在博客中写下只有两句的《廊坊下雪了》：“已经是厚厚的一层/并且仍然在下。”网络再次轰动，甚至央视和凤凰卫视都为此做了新闻。此时的赵丽华已不再慌张。
　　其实，赵丽华的诗有多种风格，网上被恶搞的都是她2002年刚刚触网时的即兴之作，被人精心挑选、掐头去尾、集结示众。她也写过很传统的诗，比如“流言像扬花一样飞着/我伸出手掌/抓住了其中一片/感到它没有丝毫分量/但是在街上/它眯乱了那么多人的眼”。这是她早期的《流言》，也得到过好评，但她自己并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诗矫情，“就是些小意义，小感悟”。
　　她还是喜欢口语诗，认为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去表达才是诗歌发展的方向。这次整理诗歌点评集，她有意把《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放在第一首，还配了18条点评。有损她的，“这能称为诗歌吗？如果这是诗歌，我想任何人都会作诗”、“我/发现/只要/会回车/就会/写诗”，也有夸她的，“题目和内容有剥离感……寥寥数行，有宣言般的庄重和对生活的诙谐揶揄。呓语一样，使诗回到原初”。
　　赵丽华又附上自己写的长达五百多字的回应。她称这首诗是对美国学院派代表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森那首《田纳西的坛子》的解构与颠覆。“在我这首诗遭受广泛的全民罚挞与恶搞仿写之后，我奇怪地发现了这首诗的实用、娱乐、互动以及无限复制功能。”
　　这次编辑诗集也让她感到惊讶，没想到她的每一首诗都被如此精细地阅读过，评价过。毕竟梨花体事件将她从诗歌界推向了大众，“无论批评还是肯定，作为一个作者，我几乎应该说，我是幸运的。”
　　恶搞，把她的名气推到极致。不可否认，这些年，她也享受着名气带来的诸多机会。她原本就是个乐于尝试，敢于改变的人。“我女儿没到家就先打电话来嘱咐，千万别让我做菜，因为我每次都想添点新配料，做出很奇怪的味道来。一次成功了，下次非得换个配方。”
　　南非世界杯，她跟梁文道做过一档节目叫“文道伪球迷”，其实到现在，她连什么是越位都不懂。北京奥运会，她又开了个网易的“梨花体奥运诗”专栏以及腾讯的视频节目“奥运大家谈”。尽管她那些球评文章被很多报纸转载，她仍承认自己对足球及很多运动项目一窍不通，纯属“外行看热闹”、“赶鸭子上架”。赵丽华说她喜欢参加那些有意思有趣味的活动，婉拒她不擅长或不喜欢的事。比如有化妆品公司找她广告代言，她拒绝。各种诗歌的奖项，她也从来不领。
　　有了微博，赵丽华更像是找到了知音。“用尽可能少的文字说出尽可能多的内容，这是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避免一切官话假话套话，言简意赅，直抒胸臆。”她时不时在微博上用梨花体恶搞一下：“你们等着/方舟子/会咬/你们/的。”因此，她也结怨甚多。而她的对手反击她时，也会用用梨花体。
纵横微博江湖
　　
　　她活得越发雄赳赳，气昂昂。2008年，她写了首新诗叫《磨刀霍霍》：“我掂着这把寒光闪闪的刀上楼/楼道无人/我偷偷摆了几个造型/首先是切肉/然后是剁排骨/最后是砍人。”
　　微博成了她另一个战场，她每天都要发上几条，最多时一天20多条，而且在几个网站同时更新。她的粉丝也开始噌噌地往上涨，一条微博的转发能达到数万次，评论则有几千条。去年清明节，一家门户网站看到她在竞争对手网站的粉丝数已经过百万，就连着几天给她送僵尸粉。“你们清明节一天给我送二十万的僵尸粉，多�人啊。”赵丽华给该网站主编打电话投诉，“求求你了，快放过我吧。快别给我送僵尸了，我要有血有肉的人。”
　　赵丽华在微博上直播着自己柴米油盐的生活，与各路好友、粉丝互动，还积极投身于宜黄拆迁、钱云会案、解救打拐儿童等公共事件。“介入当下与现实，是我学写诗以来一直践行的标准，也是我判断一个诗人真与伪、大与小的重要尺度。”
　　她说自己从不闭门造车。2004年，她在《南方周末》开过一个叫“笑傲风云”的国际时事专栏，说说小布什，聊聊萨达姆。2008年的瓮安事件和杨佳案，都使她提笔作诗。雾霾太重，PM2.5超标，她也写诗发发牢骚。去年卡扎菲挂了，她还赋诗一首。
　　微博让她离新闻更近，甚至裹挟在新闻事件中。2011年3月，赵丽华在跟帖中聊到90后女演员欲靠献身导演上位的事，迅速被各大网站拿出来做新闻。沈阳小贩夏俊峰扎死城管被判死刑后的第二天，赵丽华就把夏俊峰妻子张晶接到北京，在微博上反复转发夏俊峰被打的证据。她还帮张晶联系律师，写紧急情况反映到最高人民法院申诉，又发其账号为其募捐。
　　她的激烈让家人害怕。女儿天天看她微博，嘲笑她“土豆都炒不好，还想拯救世界”。家人反复劝她不要再谈政治了：“宁可让我胡说八道说男女色情也不愿意我再说时政话题。女儿说你什么也改变不了，白白给别人添麻烦。”
　　赵丽华也刻意控制自己，但依然忍不住要发声。她觉得自己有点能力就要发挥出来，总会有点改变。“我出事的时候，那么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站出来帮我，我记得他们的好。看见别人有事，我也想出份力。”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找人对骂。她在微博上列过一个长达数十人的“五毛”名单。“我这破性格改不了，小人不招惹我，我还举个长矛上去戳几下。”
　　在微博上，戏谑的梨花教主似乎渐渐变身为一个关心时事、关注民生的公共知识分子。
“我不是公知”
　　
　　“我可不是公知。”赵丽华连连摆手否认，“我辜负了这个词。”那么谁是公知呢？她的名单里有：韩寒、李承鹏、张鸣、程益中，“公知是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是进言社会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是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不过，她在网上搜了几个公知排行榜，发现自己总是榜上有名。
　　她自认“对民主、革命、自由这些关系国家命运的问题没有太深的思考”，只是对一些单一事件有自己的想法，觉得如何处理更好，然后就说出来了。她也不认为自己属于左中右哪一派，“我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判断，爱打抱不平”。
　　她曾做过一个叫《微时代我们该怎样用好话语权》的微访谈。在回答网友提问时她说：“保持必要的理性和热情！有理性才能辨真伪，不人云亦云，不以讹传讹。有热情才会激情围观，迅速转贴，扩大事态，促使一些社会焦点问题能通过公众舆论的压力最终得到公平的解决。”
　　她是因网络恶搞而出名的，深受其害。所以她说，每当群体轰炸个体，群体欺负个体的时候，她都尽量出言谨慎， “像凤姐、芙蓉姐姐，我都不会去说任何一句挖苦她们的话。你不能觉得自己或者比她漂亮，或者比她智商高，或者比她有尊严，就可以去侮辱她，嘲笑她。”
　　网络带给她过伤害，但她依然热爱网络。她相信等公众情绪慢慢平复之后，就会发现什么是真相，一步步走向理性。“药家鑫案时，公共舆论被张显制造的官二代、富二代假象所误导，所利用。但人们上了几次当之后，就会变得谨慎。这次合肥少女毁容案发生后，也有说是官二代，但人们就学会了甄别和思考。”
　　有杂志做了组专题“微博干掉公知”，她心有戚戚。“刘瑜删了微博，再也不写了。张鸣、于建嵘、韩志国等等也都离开新浪微博了。谁舍得走啊？没办法。”显然在她心里，自己的境遇是和他们一样的。
　　对于自己什么时候重回微博，她很纠结，不写微博吧很多人@她，有些朋友也催促她上；上微博吧以她的性格遇到不平就要瞎说，看不顺眼的人就会打架。再收收性子吧。临别前，她对记者说：“回头把你的微博用户名发给我。”
　　
亲爱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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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武功第一的欧阳锋
　　竟然被郭靖用计活捉
　　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郭靖说了这样两句话：
　　“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吗？
　　我最恨落在傻瓜手里”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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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不写爱情诗的时候
　　我的爱情已经熟透了
　　
　　当我不再矫情、抱怨或假装清高地炫耀拒绝
　　当我从来不提“爱情”这两个字，只当它根本不存在
　　
　　实际上它已经像度过漫长雨季的葡萄
　　躲在不为人知的绿荫中，脱却了酸涩
　　
一个人来到田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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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
　　我做的馅饼
　　是全天下
　　最好吃的
　　
雾与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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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该死的雾和该死的霾像两只该死的困兽
　　或者像一只该死的困兽的两个该死的马甲
　　轮流值守我家
　　它们甚至数次想从门缝里挤进来
　　爬上我们家餐桌蹭饭
　　也不怕我们家关门碰掉它们鼻子或碾掉它们尾巴
　　我分不清该死的雾和该死的霾
　　我甚至一直把它们当做同一种东西
　　貌似该死的雾的水汽多一些
　　貌似该死的霾的土气多一些
　　我正祈祷并等待一场剧烈的秋风与连绵的秋雨
　　把该死的雾和该死的霾彻底地愁煞
　　
新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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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古代的赵丽华不以真名传世
　　轻功绝顶
　　仗剑天涯
　　除非万不得已
　　从不出手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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