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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宣言》中文首译本的广饶传奇_

发布时间:2019-02-07 06:18:18 浏览数:

   1975年全国人大四届会议期间,身患绝症的周恩来见到时任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的陈望道,热切地同他握手并询问道:“《共产党宣言》最早的译本找到没有?”陈望道不无遗撼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不久,周恩来于1976年1月不幸逝世,《共产党宣言》的首译者陈望道也于1977年10月与世长辞。
  
   就在两位老革命家引以为憾的当年,此事却在山东一个革命老区有了重大发现。1975年,山东省广饶县文物管理委员会到革命老区刘集征集革命文物,当地许多老同志把战争年代使用过的梭镖、镰刀、铁剪等献了出来。县里还将烈士刘良才家3间老北屋及室内旧家具,批作中共刘集党支部活动遗址和革命文物并保护起来,建成了革命传统教育基地。就在这时,84岁的老人刘世厚激动地说:“我这里还保存着当年大伙儿学过的那本‘大胡子的书’,我愿献上!”这一下,刘集村、大王乡乃至广饶全县都被震动了。不少老人望着那本印有大胡子像的“宝书”,抚今追昔,感慨万千,不禁老泪纵横。
   当时,刘世厚老人并不知道,他历尽风雨,亲手保管了40多个春秋的这本《共产党宣言》,竟是许多人苦寻多载而未得的中国首版中文译本,可谓价值连城。
   那么,这本“宝书”何以在刘集得以保存,期间又遭遇了多少艰难曲折呢?
  
  一盏点火引路的明灯
  
   广饶位于鲁北,虽属偏僻之域,但当年这里封建势力却盘根错节。因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的导火线是山东问题,故而这里的爱国反帝斗争日益高涨。一大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毅然走出家门,寻求救国救民之路。其中,以刘俊才(刘子久)、延伯真、刘雨辉等为杰出代表。
   适时,在济南有个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系于1919年秋由王尽美、邓恩铭、王翔千等人组织成立。这个研究会学习和研讨的主要文献,就是《共产党宣言》。在广饶藏本《共产党宣言》的扉页右下角,清晰地盖有一方名为“葆臣”的朱红印记。那么,这个“葆臣”是何许人也?
   经调查得知,“葆臣”姓张,系济南早期共青团员和共产党员。由中央档案馆保存的1923年12月15日《济南地区团员调查表》记载:张葆臣,原藉江苏无锡,1922年1月1日入团,后调济南工作,是济南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据1922年曾任济南党的代理书记的马克先回忆,张葆臣系驻济南的7名共产党员之一,公开身份是道生银行职员。道生银行是沙俄在中国开设的银行,总行在上海。张葆臣属济南分行职员,时常往返于沪济之间,加之在党内经理党团刊物、马列书籍的发行工作,他持有这本《共产党宣言》乃情理中事。
   而盖有“葆臣”红色印章的这部《共产党宣言》首译本,之所以能传到刘集村,却与一个叫刘雨辉的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
   刘雨辉,女,广饶县刘集村人,十几岁时,毅然冲破封建礼教,走出家门,先后赴济南女子养蚕讲习所和苏州女子产业学校就读。1925年夏毕业后到济南女子职业学校任教。此时正值“五卅”运动时期,在反帝爱国的洪流里,她广泛结识了济南女师的王辩、侯玉兰、于佩贞、刘淑琴等许多女共产党员,并于同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群活跃的女共产党人,经常与刘俊才、延伯真、张葆臣等男同志一起开会学习,开展活动。于是,那本盖有“葆臣”印鉴的《共产党宣言》以后便辗转落至刘雨辉手上。
   1926年春节,刘雨辉与刘子久(刘俊才)、延伯真等同乡一道返乡省亲时,就把这本《共产党宣言》连同其他一些马列书籍一并赠给了刘集村党支部――该支部成立于1924年冬,适值刘子久回乡,期间发展了刘良才入党,并建立了刘集党支部。《共产党宣言》首版本从此在刘集村扎根落户,并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
   1926年2月15日(农历丙寅正月初三),人们在刘良才家的场院里,搭树了松柏门,挂上画有镰刀、斧头的旗帜,并用门板搭起讲演台,在这里举行农民协会成立大会,全村父老乡亲兴高采烈地赶来参加。刘子久、延伯真先后在会上讲话,并把《共产党宣言》上的道理讲给大家听;刘雨辉还教唱了《国际歌》。
   春节过后,在外边活动的人走了,但“宝书”却留了下来。从此,刘集村支部的党员们晚间经常聚集在刘良才家的三间北屋里,在煤油灯下学习《共产党宣言》,探寻解放自己的出路。冬闲时节,党支部举办农民夜校,由刘良才和其他党员宣讲革命道理、教授文化知识,《共产党宣言》又成为刘良才等备课的好教材。
   当时,刘集一带流传着这样的民谣:
   嗨,现世的穷人们哎,
   走得慢了穷撵上,
   走得快了撵上穷,
   不紧不慢朝前走,
   扑通掉进穷窟窿。
   于是,刘良才等顺势给农民兄弟讲解革命道理:穷人要翻身,穷人要有出头之日,就必须砸掉“身上的锁链”,闹革命!他举着《共产党宣言》,指着封面上的马克思头像说:“这位‘大胡子’就是马克思,咱照着他书里讲的去做,才能解救自己!”大伙听得十分入神,争先说:“大胡子讲的理儿,咱照着做,没错!”
   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1928年12月,中共广饶县委成立,县委机关即设于刘集村。次年1月,刘良才任县委书记。此时,全县已建起8个党支部,党员达70余人。党领导的农协会员达500余人,团结着约6000名群众;同时还建立了少先队、青年团、工会等组织。随之,党领导了“觅汉增资”、“吃坡”、“砸木行”、“反征派”、“掐谷穗”等一系列斗争,严重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政府和封建豪绅的嚣张气焰。
   一本《共产党宣言》成为农民群众翻身求解放的指路明灯。
  
  血雨腥风中屡经磨难
  
   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反动派逐步控制了山东,广饶形势日趋恶化。1930年11月,县委领导几百名党团员和群众,在大王韩桥庙会上“砸木行”,抵制当地政府的苛捐杂税,这引起了反动派的恐慌与报复,敌人开始在广饶大规模地搜捕共产党人。白色恐怖严重,刘良才和支部的其他同志不得不将党的机密文件和学习资料销毁。但面对眼前的这本《共产党宣言》,刘良才却无论如何下不了决心。怎能舍得呢?这本仅仅五十六页的书,他白天黑夜不知读了多少遍,以至书的左下角发黑了、捻破了。他说甚也不忍心把它扔进火堆里。此时,风声越来越紧。敌人的“黑名单”上,首当其冲的就是刘良才。
   1931年2月,根据工作需要,中共山东省委调刘良才到潍县担任中心县委书记。行前,刘良才把这本《共产党宣言》转交给刘集党支部委员刘考文,并叮嘱他妥为保存。刘考文接过书,顿觉责任重大:“这是党的书啊!”他发誓人在书在。于是,他精心地把书藏在粮食囤底下,有时则将其封闭于灶头的通风道内,有时又转移到房顶脊瓦的下垫里。如是经常变换,不露痕迹。
   1932年8月,广饶西邻县的博兴暴动失败,广饶县党组织遭到空前大破坏,不少共产党人惨遭杀害。刘考文预感到自己有被捕的可能,于是在一个月黑之夜,将这本《共产党宣言》移交给忠厚老实、不易引人注意的老党员刘世厚保存。不久,刘考文果然被捕,居室被抄,而那本“大胡子书”却早已脱离险境。
   刘良才到潍县赴任后,尽管环境恶劣,但他对《共产党宣言》里所揭示的真理矢信矢忠:“腐朽阶级的灭亡和革命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他以超乎寻常的胆识,恢复与重建被敌人破坏的党组织,继续开展地下斗争,不幸于1933年7月落入敌人魔掌,壮烈牺牲。
   刘良才在潍县遇害的噩耗传至家乡刘集村,刘世厚极其悲痛。夜深人静,他偷偷取出“宝书”翻阅,重温着书中的理想与信念:那无限美好的未来社会一定会实现!他把书用油纸严严实实地包好,再装进一个空心竹筒里,以此作为对革命烈士的怀念和对革命最终胜利的憧憬。
   上世纪30年代,国民党反动派顽固地实行法西斯专政,疯狂地进行文化“围剿”。他们把676种社会科学书刊定为“禁书”,《共产党宣言》被列为禁书之首。反动当局对保存和阅读马列著作或进步书刊者,以“危害民国”之罪论处,或判刑监禁,或杀戮处死。但他们没有想到,在山东广饶刘集村一座破旧的农舍里,却完好地珍藏着一本最早的《共产党宣言》中文译本。刘世厚细心地在自己家的土炕里角处挖了一个暗洞,把封装“宝书”的竹筒匿置其间,有时他也将“竹筒”藏进山墙的砖瓦雀眼里。就这样,这本“宝书”始终未被敌人发现。
   抗战时期,地处广饶、益都、寿光、临淄“四边”地区的刘集一带为我八路军所控制,日伪将其视为“眼中钉”,竭力想拔掉它。为此,刘集村曾经历过3次大“扫荡”,村内房屋几乎全被烧光,但这本《共产党宣言》却一次次地逃离劫难。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1941年1月18日(农历辛巳年腊月二十一日)。这天深夜,驻广饶县城的日军纠集临淄、益都的日伪军1000余人,借口刘集村驻进了“四边县政府”与“益北行署”人员,突然将刘集村团团包围。敌人见房烧,见人杀,全村顿成血河火海。暴行下,有83位乡亲被杀害,500多间房屋被焚,是为震惊全国的“刘集惨案”。在这场浩劫中,刘世厚本已逃出村外,但他回头看见全村已是一片火海,这时首先想到的是藏在屋山砖瓦雀眼中那本“宝书”――《共产党宣言》。他担心书被烧毁,于是冒着生命危险潜回家中,在烈火中爬上屋山墙,将这本书抢救出来。
   解放战争时期,刘集地区虽已成为解放区,但仍不断遭到国民党军及“还乡团”的滋扰,形势不是很安定,刘世厚不得不经常变换藏书之处,直到新中国成立。耄耋之年,他放心地把这本“宝书”献给了国家。
  
  一件“国家一级革命文物”
  
   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共产党宣言》,自1848年2月问世以来,已被翻译成200种文字,成为全球公认的“使用最广的社会政治文献”。在中国,从上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共产党宣言》先后共有5个中文译本,分别是1920年陈望道版,1930年华岗版本,1938年成仿吾、徐冰版本,1942年博古版本及1949年陈瘦石版本。
   关于《共产党宣言》首译本的出版时间,长期以来一直说法不一。毛泽东在谈到他的思想转变时,曾讲他于1920年春节二次旅居北京时,阅读过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陈望道本人也曾回忆说,该书是1920年4月在上海出版的。如是,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人们误以为《共产党宣言》最早中文译本的出版时间是在1920年4月或春季。
   但问题是,无论在中国还是海外,迄今未发现上述版本。直到上世纪80年代,这一谜底方才解开。
   1980年初,上海发现了1920年8月出版《共产党宣言》陈望道译本,在上海档案馆保存着。1981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党史资料丛刊》第一辑上,刊出了该版本的介绍文章和照片。上海本的发现,引起了学术界的极大关注。它在很大程度上说明,《共产党宣言》最早中文译本的出版问世时间不是1920年4月或春季,而是同年8月。1983年适值纪念马克思逝世100周年之际,《光明日报》对此再作报道。但由于上海本系一孤本,因其孤证,对其出版时间,仍有人持犹豫态度。
   1986年初,山东省东营市政协在编纂《文史资料》第2辑时,收集到广饶县文物管理委员会发现和保存的那本《共产党宣言》。他们高度重视,立即向中共东营市委和中共山东省委发出《关于鉴定和保护革命文物<共产党宣言>的建议》。时任中共山东省委副书记、省长的李昌安于同年2月21日批示:“建议很好,望组织落实。”
   1986年5月,在政协东营市委员会的组织下,由中共中央编译局、东营市政协文史委及广饶县博物馆等单位组成联合考察组,对广饶收藏的《共产党宣言》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考察和鉴定。
   经考察,广饶藏《共产党宣言》中译本系线装本,长18厘米,宽12厘米,封面印有水红色马克思半身像,像片上方是自右至左的横排字,凡4行,从上至下依次模印着:“社会主义研究小丛书第一种”、“共党产宣言”、“马格斯、安格尔斯合著”、“陈望道译”等字样。在马克思像下端,是从右至左的3个横排字:马格斯。全书内文以5号铅字竖排,共56页。封底自右向左,依次印有数列竖排字:“一千九百二十年八月出版”、“定价大洋一角”、“原著者马格斯、安格尔斯”、“翻译者陈望道”、“印刷及发行者社会主义研究社”。
   考察认为,应当特别指出的是,广饶藏本封面书名印刷的错误。考察组把中共中央编译局所保存的《共产党宣言》1920年9月“再版”本与广饶藏的1920年8月“出版”本相对照,发现广饶本书名之误――原本应是“共产党宣言”,却印作“共党产宣言”,词序颠倒。经考察,这一现象并非发生在个别印本上。其显然是因排印或校对疏忽所造成,并非译法不同或其他原因所致。因其内文扉页上竖排的书名,清晰地印着“共产党宣言”5个大字。可以推断,正是因为发现了书名行文的词序谬误,又则书已售罄,故在9月间“再版”时,及时纠正了这一错误。同时,经过比照上海本封面印刷情况,与广饶本完全相同。足以证明,广饶本与上海本完全是同一个版本,最初出版时间是1920年8月。
   如今,广饶藏本《共产党宣言》已被定为国家一级革命文物,世称让人骄傲的“国宝”。在刘集村村委大院里,不仅有刘集村党支部活动遗址,而且还有刘世厚老人的石像。1979年,刘世厚这位《共产党宣言》首译本的保存者与捐献者,这位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宝书”的革命老前辈、老党员,走完了他88载的人生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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