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学习网 - www.lg9.cn 2024年05月12日 19:24 星期日
当前位置 首页 >短篇美文 >

试论《笑傲江湖》中自宫者的疯癫真相|笑傲江湖自宫

发布时间:2019-05-13 06:38:18 浏览数:

  摘要 金庸小说中塑造的疯癫人物很多,但专题研究的却很少。东方不败、岳不群和林平之皆因不同欲望诉求而自宫。包括三人在内的金庸小说疯癫人物,传承了“五四”以来文学史上的疯人谱系,抵减了武侠小说惯有的巨大虚拟性,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趣味。
  关键词:金庸 疯癫 自宫者 欲望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一
  北京大学教授严家炎曾说:“全世界有华人处就有金庸小说的流传。”此话绝非诞妄之言。在金庸的15部小说中,疯癫形象贯穿其间的有9部,且几乎分布在为读者和研究者广泛称道的作品之中,如:《射雕英雄传》中的欧阳锋、傻姑、瑛姑;《神雕侠侣》之武三通、李莫愁;《飞狐外传》之钟四嫂;《倚天屠龙记》之谢逊、殷离,《白马啸西风》之瓦尔拉齐、郑九思的徒弟;《连城诀》之万震山及其诸徒弟、戚长发、言达平、凌退思、众多未署名的江湖人物;《天龙八部》之叶二娘、阿紫、游坦之、慕容复、康敏、赵钱孙、疯僧;《侠客行》之梅芳姑、白自在;《笑傲江湖》之岳不群、林平之、东方不败……也正是因为金庸塑造了如此众多心理上有问题的人物,才有刘登翰等人认为:“新武侠小说塑造人物,注重心理深度,注重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在金、梁的某些作品中,甚至可以发现精神分析学的影响,写出了潜意识对人的制约、支配。”然而,时至今日,研究界对金庸所塑造的疯癫形象研究,不可谓不苍白。
  而坊间有论者在提及《笑傲江湖》中的东方不败这一疯癫人物时,皆曰其为同性恋者,其实不然。因为同性恋是指一种对同性别者产生吸引力、性欲或性行为的心理现象。在中国的“CCMD-3中,同性恋……被列为一种性指向障碍。”同性恋性心理满足多以非正常性行为方式进行,且双方器官完好。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方不败走上疯癫之路的原因诚如自己所说:“我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自宫练气,炼丹服药,渐渐的胡子没有了,说话声音变了,性子也变了。我从此不爱女子,把七个小妾都杀了,却……却把全副心意放在杨莲亭这须眉男子身上。”从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自宫”是东方不败反常性行为的根本。其着装、语音、心理、性指向等的异变皆由此而来,所以东方不败并不能被称之为同性恋者。但东方不败如果不想“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不觊觎前任日月神教任我行教主之位……其结果不言而喻。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不得不说东方不败是一个先为权势所主宰、后被情欲所控制的疯癫人物。
  还有论者认为东方不败是个易性人,笔者也不敢苟同。因为,易性人是性别角色异常心理在先,器官再造在后。而东方不败则是挥刀自宫在前,并由此而引发了心理和行为上的剧变。易性病是一种心理疾病——这类人对自我性别认同有障碍,渴望改变自身性别,此愿望来源于对自身器官的厌恶以及对自身性别的强烈不认同,故想通过手术来改变性别。东方不败虽有与杨莲亭不太正常的情感,但也是在挥刀自宫之后。更何况他自宫的初衷并不是因为对自身器官的厌恶,也不是对自己性别的不认同,而是为了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以实现独霸武林、一统江湖的野心。
  后来东方不败还是败了,正败在一个“情”上,虽然这种“情”不太正常。有着异装癖的东方不败在此变态家庭里,无疑做了女角。他对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说道:“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贾宝玉曾有类似的宏论,只是从一个变态的男子口中说出这话,却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气。
  二
  如果说东方不败被杀完全是自宫之后为“情”而误,尚有可怜惜之处,而岳不群则是一个为人所鄙弃的阴谋家。
  为了夺取林平之家传的《辟邪剑谱》,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君子剑”岳不群便派女儿到千里之外的林家附近开酒馆,以期结交林家人并窥探其动静。在余沧海血洗林家之后,岳不群又利用女儿的爱情,把林平之栓在其身边。没见到剑谱前,岳不群怀疑、诬陷直至驱走自己的首徒令狐冲。而当令狐冲为洗冤而拼死夺得剑谱并昏迷时,岳不群盗走剑谱却坚不承认。为了实现合并五岳剑派进而一统江湖的野心,岳不群挥刀自宫,偷练《辟邪剑谱》之功夫,终至落得个妻离、子散、己亡的下场。强烈的权力欲是岳不群败亡的根本原因,这也恰好昭示了他的胆小和懦弱,因为权力的欲望并非根源于力量而是来自懦弱,因为权力的欲望并非根源于自身的力量而是来自于内心的懦弱,它表示了人不能靠自己独自生存,因为丧失了真正的能力而冀求于其它的力量。正如岳不群的妻子所说,岳不群完全可以凭借本门的武功笑傲江湖。可岳不群并不自信,伴随着权力欲和不自信而来的是贪婪、紧张、恐惧和孤独,这一切都来自于幻想,而幻想的非真实性也注定岳不群最后的命运,原本人人羡慕的幸福家庭不复存在。所以,幻想破灭之时便是岳不群的死亡之际。
  环境既能规约人的行为,促使人的进步,又能让人变为“非人”,成为一个疯癫者,林平之即为此例。人生惨变之前的林平之是威福镖局的少镖头,任性、张扬而好胜。因行侠仗义而失手杀死了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无赖儿子,林平之的命运从此彻底转变。先是武艺低微的林平之独自冲到街上冒死背回两名镖师的尸体,足见其此时尚敢作敢为,心地纯良。随后,孝心赤诚的林平之一路乞食从福建赶往四川搭救被青城派俘虏了的父母。途经衡山遇到余沧海欲杀令狐冲时,善良使然,出言引开了余沧海,救了令狐冲一命。至遭木高峰凌辱威压,他仍宁死不屈。然短短几天之内,林平之便从衣食无忧、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沦为受尽折磨、孤苦无依的流浪儿和复仇者,其心理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为报仇,林平之投入华山派,奉“君子剑”岳不群为师。寄人篱下的处境,使得林平之性情又为之一变。此时的林平之,尽消昔日纨绔子弟常见的浮浪之气,转而成为一位谦和内敛、忍耐和顺的青年。而林、岳之间感情的升温,与其说是岳灵珊“主动进攻”,倒不如说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伪君子岳不群的暗中操纵。如果说在一个是非颠倒、善恶混淆、处处是阴谋和陷阱的混乱世界中,所遇多为阴险奸邪之徒的林平之为保护自己而于心理上有些阴暗、猜忌与多疑,倒还可以理解。然而,当林平之挥刀自宫,暗中练成辟邪剑法,向余沧海、木高峰复仇时,其心理已充分体现出被仇恨所异化的变态倾向——他用猫玩老鼠的手法把青城派的徒众一个个杀死。对此时的林平之而言,杀人的过程即为享受的过程。而当忠贞于己的妻子岳灵珊出现生死安危却毫不顾惜时,林平之已彻底畸变成了一个阴狠、残忍、毫无人性的嗜杀之徒。最后,他与同样阴狠的左冷禅结盟,并亲手杀死妻子。自此,林平之身上仅存的一点良知也丧失殆尽,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疯魔。林平之的疯癫是复杂环境的使然,是人的扭曲心理和“当下”氛围结集而成的“恶之花”!   三
  不论是东方不败、岳不群,还是林平之,其心性剧变、行为疯癫的背后都隐藏着类似于阉人般扭曲了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为了实现特定的目的,部分人或主动或被动地阉割了自己的性器而成了阉人。不独在中国古代大量存在此类人群,国外古代如希腊、波斯、埃及、亚述等,甚至现当代社会中仍有此类人的踪迹,如印度在当下的婚丧嫁娶场合中出现的“海吉拉斯”们。
  由于存在着致命的生理缺陷,阉人们承受着来自社会和自身的巨大精神压力。消散的正面价值取向、沉重的心理负担,使得阉人们的内心受到严重的摧残;加上负面的社会舆论,其生理和心理便会渐现扭曲、畸形、自私、刻毒、猜忌、自卑、贪婪……是其心理常态,如司马迁、蔡伦、郑和者寡,似赵高、魏忠贤、人妖者众。另一方面,阉人们因付出太多,故务寻求心理平衡之法。司马公孜孜以求,穷经皓首,踏三山,觅五岳,终成煌煌史书;蔡伦苦苦探索,深思博求,参古今,寻巧法,终至发明印刷术;郑和迎难而上,坚毅善谋,造宝船,斩风浪,遂成风流人物。赵高、人妖者流则捞取财富、权力,甚至占有众多女性,以达其无法以正常手段实现的目的,借此补偿自己失去的一切。东方不败、岳不群和林平之皆属后者,虽然三人是挥刀自宫,属有意为之。而东方不败与杨莲亭的另类“婚姻”,也让我们得窥金庸对婚姻世界的别一种吊诡;岳不群为权势抛妻别子,林平之为复仇手刃发妻,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金庸对婚姻稳定性、忠贞性的怀疑。
  20世纪法国著名思想家米歇尔·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说,疯癫不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一种文明的产物。归根结底,人作为欲望的动物,其兽性这一生理上的遗传和心理上的集体无意识将永远不可能消失殆尽。面对欲望,具社会性的人,其意识中的理性和非理性始终处于相互抑制与对抗的状态之中。当理性约束力量过于强大时,理性就有可能走向反面,成为摧残人性的刽子手;反之,当非理性波涛汹涌时,人也就变成非人。不论是理性之暗淡,还是非理性的突现,人的结局是一致的——走向疯癫。产生于中国文化环境的金庸武侠小说,虽然其部分创作手法能找到西方文化影响的痕迹,但终究还是有着浓郁东方气息的文学样式,其间的疯癫形象周身流布的是当代中国元素——既不是古典文学中常有的佯狂者,也不是“五四”以来现代文学中有启蒙性质的“狂人”般形象,而是欲望空前高涨、生活高度紧张、心理压力倍增而诱发的心理畸变、人性异化的当代形象,因为“在一种宏阔的文化视野里,疯狂并不是一种纯粹的精神病学现象,而是一种普遍的社会学现象或心理现象。作为精神病学现象,它是一种疾病;但作为社会学现象,它却标示出两个价值世界尖锐对峙的矛盾结构;而作为心理学现象,它则是一种异己感”。
  混合着神性和兽性的人有着七情六欲当属正常之极的事情,然而当神性泯灭,人性之光濒于暗淡之时,兽性的威力便狰狞显露。而金庸这个一直致力于刻画人性的作家自是不会放过这种变异之态,于是为情感、婚姻、家庭、地位、权势、财富等而困扰直至心理变异的种种人物出现在其小说之中便毫不奇怪了。正是这些疯癫人物的出现方使得金庸武侠小说不再像传统的同一文类那样仅仅由司空见惯的大侠、英雄、豪客和江湖屑小组成,从而极大地丰富了文本的内蕴,拓展了平实人性遮掩着的另一股激流,就好像荷马把众神赋予了凡俗人的喜怒哀乐一般,金庸凭借疯癫人物扫除了江湖人物的神秘性,还原了他们有血有肉的如普通人一样的情感真实性,抵减了武侠小说贯有的巨大虚拟性,正如陈平原所说:“我们不应只关注‘情之正’的杨过、小龙女们,而且更应该关注那些有各式各样缺憾的‘男女之情’:莫名其妙的‘情痴’、失之交臂的‘苦恋’、明知无望的‘单相思’以及误入歧途的‘性变态’……金庸笔下的人物之所以比梁羽生的人物有光彩有深度,很大程度取决于前者不仅善写‘情之正’,而且善写‘情之变’,故能表现更为复杂多变的人物心理,更合乎现代读者的审美趣味。”
  四
  同为遭阉者,为什么岳不群和林平之并未发生如东方不败般的性指向的异变?虽然三人之中自宫的背景、心态和目的不太一样:林为复仇,另二人前期相同,皆为了称雄武林,后期迥异。但按年纪,性指向发生异变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林平之,因为岳不群近60岁,东方不败50岁上下,而林平之则为20多岁,可金庸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东方不败,这仍是一个值得思考和探讨的问题。
  注:本文系贵州省六盘水师范学院科研基金资助项目,(编号:lpssy201108)。
  参考文献:
  [1] 严家炎:《金庸小说论稿》,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2] 刘登翰:《香港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
  [3] 中华医学会精神科分会编:《CCMD-3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年版。
  [4] 黄希庭、郑涌:《心理学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5] 曹禧修:《话语与结构:言说的双主体——论〈狂人日记〉的内结构及其叙事策略》《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4年第3期。
  [6] 陈平原:《千古文人侠客梦——武侠小说类型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版。
  [7] 金庸:《金庸小说集》,三联书店,1994年版。
  作者简介:许兴阳,男,1974—,河南固始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工作单位:六盘水师范学院。

推荐访问:笑傲江湖 疯癫 试论 真相

相关文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