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土楼文物建筑活化利用初探——以南靖县田中赋土楼群为例

黄丽明 蔡佰孝

（南靖县博物馆，福建 南靖 363000）

2019年，福建省文物局发文要求加强福建土楼保护利用工作，积极鼓励、引导社会力量通过土楼建筑认养、展示利用、文化创意、志愿服务等多种形式，参与土楼修缮保护和合理利用。2019年，国家文物局正式印发《文物建筑开放导则》，科学指导和规范文物建筑开放工作，满足公共文化服务需求，并指出文物建筑开放应有利于阐释文物价值、发挥文物社会功能、保持文物安全、提升文物管理水平，在不影响文物建筑安全的前提下，依托文物建筑进行参观游览、科研展陈、社区服务、经营服务等活动。

福建土楼产生于11～13世纪（宋元时期），经过14～16世纪（明代早、中期）的发展，17～20世纪中叶（明末、清代、民国时期）达到成熟期，并一直延续至今。

福建土楼是在独特的历史文化背景和特殊的自然地理环境下，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被创造出来的一种独特而又分布广泛、数量众多的建筑形式的杰出代表。它作为11世纪以来各个时代大量实物形象和文字史料的载体，从不同侧面展示了自11世纪至今这种奇特的生土建筑艺术的产生、创新和发展，也为特定的历史进程、文化传统、民族民俗的发展与演变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证据，具有突出的历史和审美的全球价值。

世界文化遗产福建土楼由龙岩市永定区的初溪土楼群、洪坑土楼群、高北土楼群及衍香楼、振福楼，漳州市南靖县的田螺坑土楼群、河坑土楼群及怀远楼、和贵楼，漳州市华安县的大地土楼群共六群四楼46座土楼组成，主要分布在福建西部和南部崇山峻岭中。南靖县是福建土楼的故里，现存各类土楼15000多座，大型土楼1300多座，堪称“土楼王国”。南靖土楼以数量众多、造型独特、规模宏大、结构奇巧而著称于世；
以颇为合理的土楼聚落布局及与自然环境相融合的选址理念而备受瞩目；
以丰富的民族文化内涵和独特的聚居方式而独具魅力。

田中赋土楼群项目由南靖县人民政府与中国美术学院联手打造，是福建土楼文化重点项目，是福建土楼建筑修复改造示范园、中国美术学院写生创作基地、福建省旅游摄影协会摄影基地、南靖县文化馆分馆。田中赋土楼群项目以文化为先导，以艺术贯穿为主线，植根于土楼文化，用现代建筑与历史建筑共生的方式，实现古今两者的对立与统一，创新打造优质公共文化空间，引领南靖城乡文化空间建设。目前田中赋土楼群正在积极申报国家3A级旅游景区。

2.1 环境优美，得天独厚

田中赋土楼群位于福建省漳州市南靖县书洋镇田中村（图1），总占地面积约80亩（53333.3平方米），租用7座土楼及其周边山地、林地等。田中赋土楼群用交错的时空提高人们对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关系核心价值的认识，将艺术设计理念贯穿于整个土楼群周边生态环境。项目倚靠狮尾山，旁临潭角河，依山而建，依水而居，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土楼的建筑天际线与地形地貌形成了一幅壮美画卷，充满了诗情画意。

图1 田中赋土楼群外景

2.2 历史悠久，文化价值高

田中赋土楼群由潭角楼、大学楼、外楼、船楼、竹林楼、顺兴楼和光辉楼共7座古色古香的土楼构成，其中竹林楼、顺兴楼、光辉楼三座土楼于2013年被南靖县人民政府公布为南靖县未定级一般不可移动文物。

竹林楼“文革”时期改为红日楼，始建于1964年，由主楼和旁边的辅楼组成，坐东南朝西北，长27.45米，宽21.83米，高6.8米，总占地面积599.75平方米，房间共48间。

顺兴楼始建于1858年，从外观上看像一顶官帽，以官厅的方式修建，共有64间房，前排3层，后排4层，后排比前排高出一层，以显示尊贵。

光辉楼原名濯津楼，“文革”时期改为光辉楼，始建于清代，坐东南朝西北，长20.98米，宽15.83米，高10.1米，总占地面积332.224平方米，共60间，“文革”时期在大门上方书标语，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潭角楼是田中赋土楼群中最古老的也是最大的一座土楼，建于明世宗嘉靖三十七年（1558），共有房间99间，前面一排有3层，其余有4层。

大学楼挨着潭角楼，已经有500多年的历史了，原来有54间，高3层，因被大火烧毁，只剩下三堵残墙，三堵残墙犹如古罗马凹凸不平的城墙，历尽了岁月的沧桑。

外楼原为一座方楼，曾一度倒塌，后只重建了后面部分14间，高2层，呈“L”形，它的右边还存留着几堵残墙，是外楼倒塌后留下的。

船楼于清朝晚期建造，因此地水流向西，故萧氏中的一脉向宗族提出安建船楼，意为将整个土楼群拉起，向东而去，奔向大海、世界。

为保护好这些极具美感的生土建筑，有效激活土楼内生动能，推动公共文化服务与文旅融合高质量发展，南靖县立足“三守三破”的特点，推进田中赋土楼群保护与活化利用，带动近20名本地群众就业，切实增加群众收入和村财收入，带动餐饮业、民宿业、农特产品销售业发展，助推乡村全面振兴。

3.1 严守保护为主的理念

田中赋土楼群项目对标世界遗产的保护要求，始终立足“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工作方针，处理好土楼保护利用和旅游开发的关系，在设计改造过程中，尽可能地保留周边原生态青山绿水和土楼建筑原貌，不搞大拆大建、拆旧建新等“破坏性保护”，在此基础上再穿插结合一些现代设计，实现现代建筑与土楼文化空间的和谐统一。

3.2 固守土楼建筑的安全

自2014年始，共投入4000余万元，采用“修旧如旧”的方式，对土楼进行修复，并融入现代建筑保护高新技术，对破败残损的土楼资源进行综合性保护，确保土楼建筑安全。例如，大学楼因被大火烧毁，只剩下三堵残墙，犹如古罗马凹凸不平的城墙，为保护好尚存的土楼结构，在三堵残墙顶上搭建与整体建筑风貌相契合的顶棚（图2），避免土楼本体再遭受到风吹日晒、台风暴雨等因素的破坏。

图2 大学楼原貌及现状

3.3 力守土楼夯筑的技艺

守护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土楼夯筑技艺，专门聘请了当地经验丰富、技术老练的土楼夯筑老工匠来对土楼进行修缮，从一柲土到一段墙、一座楼，土楼的灵魂在修葺中重现。南靖县客家土楼营造技艺第七代传承人张羡尧还把土楼木工经验写成《土楼旧事》，用文字记录土楼的建造流程，把建造技术传承下去，推动南靖县土楼夯筑技艺的传承。

3.4 引进高校“金鲤鱼”，破除土楼保护“死水”局势

一是开创了田中赋土楼群项目首创院校与乡村对接模式，引进人才智力资源。结合田中赋土楼群文化空间特色，借以艺术的手段，在保持土楼群整体风貌的基础上进行改造提升，用现代化创作思维注入古老的土楼群中，巧妙融合现代建筑与古老建筑共生的方式，完善文化旅游配套设施，打造符合当下乡村发展需要的城乡文化空间，实现废弃公共空间再利用。例如：竹林楼主楼一层开发为福建土楼展示中心（图3），通过高科技形式立体呈现土楼建筑文化，辅楼开发为文化艺术长廊；
光辉楼开发为民俗展示馆，展示土楼农耕文化；
顺兴楼建设成为宗族博物馆，实现非遗展示利用等。

图3 竹林楼主楼

二是带动了南靖县聚才引智助推文化遗产保护与活化利用的新局面，吸引其他高校参与南靖土楼活化利用。例如：与中国科学院院士、华南理工大学建筑技术科学研究所所长吴硕贤及其团队合作，建立南靖县土楼院士工作站，推进世遗土楼及村落文化与生态和谐可持续健康发展；
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遗产研究与培训中心、厦门大学建筑与土木工程学院建立合作，启动“河坑工作营”，设立厦门大学建筑与土木工程学院校外实践教育基地，深化南靖土楼保护、活化和更新的研究扩展，实现南靖土楼保护利用新提升，共同探索土楼的保护和开发。

3.5 走“野”路子，打破土楼保护与利用陈规

为充分利用田中赋土楼群空间，进一步盘活南靖土楼资源，南靖县积极探索土楼活化利用方式，通过引进社会资本参与，由福建乌托邦置业有限公司开发，政府给予服务支持，政企协调推进项目更快、更稳、更好地落地实施。2020年，南靖县人民政府在田中赋土楼群举行了土楼活态遗产保护与利用学术研讨会，来自国家住建部、全国各院校的20多名专家学者就田中赋土楼群不同形式的土楼建筑在当前文旅形势下如何提升、推进景区产业发展积极建言献策。2021年4～7月，南靖县举行“献礼世界遗产大会——福建土楼（南靖）保护与活化利用国际建筑设计竞赛”活动，以“新时期福建土楼的保护与活化利用”为主题，对原本旧危、空壳化的10座土楼进行创新性保护开发及综合利用。本次竞赛吸引了来自北京中外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广州四合空间规划设计有限公司等业内知名建筑设计公司及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厦门大学、中国美术学院、伦敦大学、多伦多大学等国内外知名高校参与，共计收到投稿作品161份，竞赛成果成为南靖土楼全域旅游发展的新亮点和南靖土楼文化继往开来的新名片，实现以点带面，带动示范土楼一带区域乡村经济产业的振兴。

3.6 拓宽门路，冲破非遗传承壁垒

田中赋土楼景区与厦门市妙吉祥制香技艺传习中心陈建兵先生（现为福建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和省级非遗传承人）共同携手打造了以“妙吉祥”命名的船楼（香舶）。在顺兴楼（福建非遗展示中心）展示有惠安影雕、福州软木画、漳浦剪纸和漳州木版年画以及福建“八闽工匠”摄影作品展。田中赋土楼群除了通过图片、文字、实物这类固态展陈方式外，还进一步拓宽门路，助推土楼夯筑等南靖非遗文化走进群众生活。通过高科技形式立体呈现土楼建筑文化，游客可以在这里观看3D全息立体影像，了解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土楼的营造技艺。结合土楼特点将提线木偶、土楼客家山歌、舞龙、舞狮、打麻糍、夯土、喊泉等具有当地特色的民俗活动融入非物质文化馆，丰富游客游玩体验，年可接待游客约30万人。

4.1 政府协力，服务支持，带动乡村全面振兴

田中赋土楼群项目实施过程中，当地政府及有关部门充分发挥职能作用，在项目征地、产权归属、报批等方面，主动作为，积极协调，规避问题，化解纠纷。政府及有关部门通过提供服务支持，帮助各方理顺关系，确保运作过程产权明晰，及时解决报批过程中所遇到的各种问题，加强与村民沟通协调，有效调动村民参与积极性，推动村组解决项目征地等问题，保障项目顺利、快速落地。田中赋土楼群项目向村民租用7座土楼，年租金约13万元。

4.2 树立典范，后续发力，带动其他土楼活化利用

田中赋土楼群项目成效受到业界肯定，进一步带动了其他高校参与，推动其他土楼活化利用。与厦门大学合作建设和贵楼营建工艺数字化展示项目，突出土楼遗产价值，创立土楼营建工艺数字化典范，让土楼营建技艺、人居文化“活”起来，受到意大利、德国等国家文化遗产保护机构强力助推；
与中国科学院院士、华南理工大学建筑技术科学研究所所长吴硕贤教授及其团队合作，将河坑村作为示范点，开展河坑土楼群数字化保护与展示提升项目，建立河坑土楼群建筑三维点云模型与空中倾斜摄影模型，其河坑村落田野调查成果荣获第三届“费孝通田野调查奖”优秀奖；
投资350万元建成南靖侨史馆，共设有三层展厅，建筑面积约400平方米，已于2021年6月23日开馆，生动展示了南靖华侨艰辛曲折的奋斗史和爱国爱乡的感人事迹，诠释了“勤和怀远、坚韧不拔、创业奉献、敢为人先”的靖商精神；
引进青普土楼文化行馆和读旅民宿项目，采取“修旧如旧”的原则，在保持原有建筑特色的基础上将年久失修的土楼改造成原汁原味的土楼高端民宿，辅以适宜舒适度假和文化体验的艺术空间，为民宿注入土楼古民居新的生命力。

5.1 项目非公益性，志愿讲解服务亟待加强

田中赋土楼群开发为旅游景区，在文物建筑开放方面公益性导向不足，需结合景区实际，及时成立志愿者队伍，提供义务讲解和免费服务，有效提升土楼建筑的功能效用与文化输出。

5.2 文旅业态活动欠缺，尝试引进实景演艺

田中赋土楼群文物建筑阐释和展示主要采用建筑实物陈列展示、建筑图文信息展览、设计建筑游线的固有方式，缺少文旅业态活动进行提升展示。为增进公众对土楼文物建筑的认知，可以进一步加强土楼文物建筑的价值研究与阐释，尝试引进生动的实景演艺，更好地展现土楼建筑的价值特征。

土楼并非一般建筑，其历史文化价值高，开发利用应以保护生态环境和保护古建筑为前提。南靖县始终坚持这一理念，致力于土楼固态保护，在维修保护基础上借力引智，与时俱进引进土楼活化利用先进理念，联手中国美术学院专家团队，提升规划档次层面，探索现代建筑与古建筑相结合的历史文化保护新方式，契合现代人的生活需求与文化需求，高起点规划，高标准要求，高质量推进，维修好、保护好、利用好、发展好南靖土楼资源，更好地推动土楼活态遗产保护与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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