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暮春》不同声部演唱版本对比及个人演唱分析

王 倩

(河南轻工职业学院 公共教学部，河南 郑州 450008)

(一)创作背景

《暮春》作于1820年，是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根据德国诗人乌兰德的诗歌创作而成的。法国大革命失败后，封建主义卷土重来，刚刚趋于平静的生活又开始动荡不安，但革命已使人们不再消极倦怠，而是对未来充满必胜的信念。正如乌兰德在《暮春》中憧憬的那样：“世界将一天比一天更美丽，明天的美景更无比……”诗歌体现出的乐观精神引起了舒伯特内心强烈的情感共鸣，他将这首小诗通过分节歌(1)分节歌是用同一曲调反复多段歌词的歌曲形式。的形式展现，以舒缓优美的旋律淋漓尽致地表达出对理想世界的向往和革命事业必胜的信心。

(二)创作特点

艺术歌曲的歌词以诗歌为主，整体侧重于描绘人物的心灵世界，并配以优美的旋律与华丽的钢琴伴奏，二者相得益彰，充分体现了诗人与作曲家高雅的艺术追求[1]。

1.“诗歌”与“音乐”的融合

舒伯特的艺术歌曲大都彰显着文学的魅力。《暮春》的歌词用的是乌兰德的同名小诗，于诗作自身而言，它所代表的是诗人在特定时间、特定场景的真情实感。因此，将原本带有一定情感色彩的诗作通过音符、节拍、伴奏织体等的相互配合，以此赋予其旋律、节奏以及钢琴伴奏等音乐元素，能够使诗作中的思想、精神和意境以更加饱满的形态重现。在《暮春》的创作中，舒伯特从自身感受出发，通过“诗”与“乐”的相互碰撞，让整首歌曲呈现出更为明朗的音乐色彩，给人以自然舒适的内心感受。

2.“戏剧”与“情感”的契合

“在艺术歌曲的创作中，戏剧性是一直存在的，表现在特定环境下人物的情感起伏、悲喜交加，体现了人物情感的丰富性与复杂性。”[2]谈及戏剧性，我们通常会在歌剧作品中体会到戏剧的魅力。笔者认为，无论是哪种类型的音乐体裁，无论是什么样的歌曲，都会有一个故事来支撑整首歌曲的内涵和情感。在艺术歌曲《暮春》中，舒伯特通过简洁、清新的旋律描绘了一个春风吹拂、空气清新、大地欢腾、鲜花竞放的繁华景象，歌者在演唱歌曲时，像是在给他人讲述暮春时节大自然的生机勃勃，用歌声表达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期盼与渴望，从而让歌曲充满丰富的情感与鲜活的生命力。

3.“规整”与“华丽”的结合

在歌曲的整体布局上，舒伯特继承了古典乐派的创作手法，以分节歌的形式再现了暮春时节的场景。《暮春》的调式为降A大调，由四句体的乐段重复而成，曲式结构较为齐整、简洁。在音乐旋律的创作中，舒伯特为了弥补那个时代悲惨生活所造成的痛苦，较多地使用了流畅的级进与大跳，以此来让歌曲的曲调更加悦耳动听、起伏有致，表达出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
在节奏方面，舒伯特使用了切分音、十六分音符以及一些复杂的节奏形式，赋予整首歌曲以绚烂、华丽之感；
在钢琴伴奏上，舒伯特通过运用离调和弦，使歌曲的整体情感呈递进发展趋势，增强了钢琴伴奏在歌曲中的地位，为整首歌曲增添了浪漫主义的色彩。

(一)赫尔曼·普莱(Hermann Prey)演唱版本

赫尔曼·普莱是男中音，所唱的《暮春》为G调。在整首歌曲的演唱中，赫尔曼·普莱使用了较为柔和宽厚的音色，声音在强大的气息支撑下显得流畅空灵。从其演唱视频中，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到他的身体一直在随着音乐的节奏律动，嘴部肌肉放松的同时咬字吐字十分清晰。他演唱的《暮春》给人一种朦胧之美。

从声音上说，赫尔曼·普莱的声音较为连贯，在一个完整的乐句中间是不换气的，只通过气息的控制让声音呈现出强弱变化。同时，在稳定的节拍速度下做细微的渐快渐慢处理，将春天微风吹拂的感觉表达了出来。在歌曲前后两段结尾带有倚音的乐句上，赫尔曼·普莱并没有加快，而是用均匀的速度唱出，使声音始终呈现一种温柔舒适的韵味。就情感而言，赫尔曼·普莱的演唱是充满温情的，营造出刚刚经过雨水滋润的春日景象——浓密的绿色被朦胧的烟雨环绕，小草在尽情吮吸着露珠，如仙境一般，充满神秘感。赫尔曼·普莱将声音的强弱快慢进行了细腻生动的运用，从而将这春日景象表达得淋漓尽致。

(二)张立萍演唱版本

张立萍是女高音，所唱的《暮春》为降A调。在整首歌曲的演唱中，张立萍使用了明亮轻巧的音色，声音整体上给人一种灵动感，并且高中低音都是在气息的支持下进行转换，非常协调。由于是中国人咬外国字，在咬字吐字上，张立萍带有轻微的程式感。她演唱的《暮春》给人一种生机勃勃之美。

从声音上说，张立萍的声音很清脆，如精灵般富有灵气，在整首歌曲的速度处理上比较均匀，强弱变化幅度较小，从头至尾都是一种很有活力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对春日的赞美。在歌曲前后两段结尾带有倚音的乐句上，张立萍灵活地运用身体和气息的力量，用稍快的速度进行演唱，展现出春日的活力。就情感而言，张立萍的演唱是充满感慨的，营造的是鲜花烂漫、万物复苏的春日景象——漫天遍野的春日精灵欢快地飞舞，歌唱者仿佛置身其中，用歌声来传达着内心的喜悦。在歌曲每一乐句的最高音4上，张立萍都做了渐强处理，以此来表现出这种激动的心情。

(三)两种演唱版本的异同

如前所述，赫尔曼·普莱和张立萍的两种《暮春》演唱版本具有共同点：声音都具有良好的气息支撑，流动性较强；
情感真挚，声情并茂；
音色统一，高低音转换都在腔体中，且伴随着身体律动。同时，又在调式、速度力度、声音、情感等方面存在不同(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暮春》两种演唱版本的不同

(一)声音的处理

《暮春》整首歌曲的旋律分布较为统一，音符基本在中高音区上下浮动。在演唱这首歌曲时，笔者认为最重要的是气息对于声音的支撑。如果没有良好的气息，那么演唱者很可能会在演唱过程中出现喉气高、声音上提、紧张等一系列影响发声的问题，而一旦出现这些问题，声音、情感等因素也就不复存在了。

在声音上，我们首先要有一个良好的气息控制，呼吸时要做到自然、流畅，用“吸气”的感觉去“出气”，让发出的每一个音都像是在远处回荡，呈现一种空灵的感觉；
音量上不需要很大，自然地发出即可；
音色上要稍微柔和，与《暮春》的风格色彩相契合。《暮春》的歌词为德语，德语的元音丰富，辅音也偏多，在演唱时，元音要做到咬字吐字清晰、有颗粒感，浊辅音要伴随着“阻气”的动作发出，做到强弱分明、有层次，要让整个歌唱声音更加圆润、统一，从而更好地表达出歌曲的意境[3]。

(二)情感的表达

每一首艺术歌曲都有着时代特征，蕴含着作者的思想与情感。无论演唱哪一首作品，演唱者都要对作品有深刻的理解，尤其是要精准地把握作者想要在歌曲中表达的精神内涵，进而在演唱中与作者、与听众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在情感上，笔者认为首先可以用朗读的方式来深入感受《暮春》歌词的含义，在此基础上将歌词转变为自己内心的真实话语，用“说”的感觉自然地演唱。笔者在演唱《暮春》时，会想象自己置身于春日万物复苏的场景，仿佛能够“看”到真实的景色，情感上更多地表达出一种对春日的赞美和对美好未来的渴望，同时伴随着肢体动作，以情感与肢体动作的相互带动、与声音的相互配合，将心中的《暮春》以一个充满希望的风格呈现在受众面前。

(三)不同声部演唱版本对比对于艺术歌曲演唱的启示

作为声乐学习者和高校声乐教师，笔者在演唱及教学的过程中经常会发现这样一个问题：很多人在学习一首歌曲时，多数情况会选择一个与自己音色相像的歌唱家的演唱版本去生硬地模仿，既没有自己对于歌曲的思考，也没有对于歌曲该如何演绎的研究，只是通过自己的声音将别人对歌曲的处理照搬，没有将学习、感受到的东西真正内化。因此，多数人在演唱一首歌曲时，都会出现声音、表演等方面千篇一律、没有个人特色的情况。

通过对比《暮春》的不同演唱版本可以发现，一首艺术歌曲的歌词语言、音乐语言、内在结构、外在形态等方面是相对固定的，但其呈现方式是多种多样的。通过不同演唱版本的对比分析，能够发现歌唱家们对于歌曲哪一处的处理是相同的、哪一处的处理是不同的，也能够发现哪种处理最能让我们与之产生共鸣，长此以往，我们会更加精准地掌握歌曲的风格特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演唱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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