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热点综述及展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十年

谢昊举，张 玲（博士生导师）

改革开放后，我国经济体制转轨是在对传统经济体制弊端深刻反思的基础上，为提高经济运行活力加以破题的。国有企业作为社会主义经济运行活力的微观载体，集中展现了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路线与成就，成为我国改革开放的微观缩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经济发展速度、结构、动力呈现新特点，加之竞争政策崛起与国际规则对国有企业公平竞争提出了新要求，党和国家对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作出重要战略部署，促进国有企业改革取得新进展，成为国有企业改革的新起点。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十年之际，总结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研究成果，有助于了解该领域的研究进展，为未来研究提供新的见解。

当前，学者们从多个视角对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相关研究进行了梳理。“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1]。在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笔者以“国有企业改革”为主题进行检索后发现，2012～2016年的年文献发表量从610篇激增至1495篇，2017～2021年的年文献发表量一直稳定维持在1100篇以上的高位状态。因此，对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领域进行述评与展望并非易事，多数学者选择“精准切入”研究视角。例如，混合所有制的概念提出与实践发展[2]、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与企业创新[3]、混合所有制程度与内部薪酬差距[4]、国有企业利润上缴与投资效率[5]、国有企业经理人薪酬作用机制[6]、国有企业党建工作[7]，都曾被学者们作为“精准切入”研究视角。此外，也有部分学者选择“全面概括”研究视角，将新时代国有企业治理理论研究概括为分类改革与分类治理研究、国有企业多元化治理与加强党的领导关系研究、混合所有制改革与国有企业治理系统性研究三类[8]。整体而言，已有研究对学界全面把握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领域的知识架构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仍存在以下不足：第一，“精准切入”视角在研究视阈上过窄；
第二，“全面概括”视角在研究方法上难以摆脱传统定性分类综述方法的主观性。因此，已有研究还没有囊括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的全貌。文献计量学作为一种定量分析方法，能够描述和评估样本文献的各种外部特征，以预测该领域学术研究的现状和发展趋势，达到系统地评估某一研究领域的目的[9]。因此，文献计量学可以有效解决上述问题，并被广泛用于各个研究领域。

基于此，本文采用文献计量学方法，利用CiteSpace可视化分析软件，呈现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热点，并对研究前沿进行展望，希冀对未来国有企业改革的理论研究与治理实践有所裨益。

本文采用陈超美博士开发的CiteSpace软件（5.8.R3版本）作为主要研究工具。它是一款高效、强大的科学可视化软件。它的显著优势在于能够将大量的文字信息以可视化语言显示出来，并以知识图谱的形式展示该领域的研究演变和趋势，方便研究人员对该领域进行直观分析，减少研究工作量。因此，CiteSpace软件已经成为文献计量学的重要分析工具，被广泛用于各研究领域的可视化分析[10]。

本文研究文献均来自于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具体检索步骤概述如下：（1）设置文献研究主题为“国有企业改革”；
（2）“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1]，因此，设置文献筛选时间跨度为2013年1月1日至今①；
（3）设置文献指标来源为CSSCI期刊和核心期刊（北大中文核心期刊）两类，确保文献数据具有高可信度。经搜索显示，共有1870篇相关文献。随后，手动对文献进行逐条筛选，在剔除期刊征稿启示、访谈等无效文献后，共得到有效文献1565篇。

关键词是作者以最简洁的方式展现文章核心内容的主旨性词汇。如果一个关键词频繁地在某一研究领域出现，我们可以认为，借助这一关键词能透视该研究领域的热点所在。因此，本文选择对文献进行关键词共现和聚类网络科学知识图谱分析。具体操作如下：（1）分析时间范围选为2013～2022年；
（2）时间切片（Slice Length）选为1年；
（3）节点类型（Node Types）选择Keyword。需要说明的是，为了保证分析结果的科学性，本文在进行关键词共现网络科学知识图谱分析前，还对关键词进行了同义合并，以提高分析结果的科学性②。

（一）关键词共现网络科学知识图谱分析

关键词共现分析可以显示特定领域的新兴研究热点，并跟踪研究进展，这有助于研究人员更深入地了解该研究领域的发展趋势。本文采用寻径算法（Pathfinder）运行后得到反映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相关研究的热点议题。如图1所示，关键词共现网络科学知识图谱共有128个节点、151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186。需要说明的是：图1中的圆形面积越大，其所代表的关键词所出现的频次越高，研究热度也越高；
圆形节点的颜色深浅代表不同年份，而外层深色的节点是共现网络中的关键节点。关键词连线越多，该关键词的中介中心性越大，在该研究领域的延展性越强。频次排在前5位的关键词和中介中心性排在前5位的关键词如表1所示。

表1 重要关键词信息表

通过对图1、表1的分析可知，“混合所有制改革”是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领域中最受学者青睐的研究主题，“企业绩效”“公司治理”“混合所有制经济”“国有资本”“党的领导”等研究议题也是当前的研究热点。其中，高频关键词“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中介中心性数值达1.13，在所有关键词中排在第一，这说明“混合所有制经济”在与其他研究热点的联系中发挥了重要的纽带作用，其学术研究地位较高。此外，除“公司治理”“国有企业改革”“国有经济”外，其余6个高中介中心性关键词的频率较低，可以看出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的广泛性，但研究深度仍需进一步加强。

（二）关键词聚类网络科学知识图谱分析

聚类分析是将抽象的对象集合分成相似的对象类的过程。为了更加清晰地呈现该研究领域的核心研究集群，本文采用对数似然比（LLR）算法，通过CiteSpace软件对相关文献高频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具体信息详见表2。

表2 关键词聚类信息表

在关键词聚类分析结果检验方面，主要参照聚类模块值（Modularity，简称“Q值”，取值区间为［0，1］）和聚类平均轮廓值（Silhouette，简称“S值”）。一般认为，当Q＞0.3且S＞0.5时，聚类结构良好；
当S＞0.7时，聚类是令人信服的。图2原图中，Q值为0.7989，S值为0.94，聚类结构合理，结果可信。本文共得到11类研究集群，即国有企业、国有资本、管资本、公司治理、混合所有制改革、高质量发展、股权结构、竞争中立、改革、国家审计、民营企业。标签从#0到#10，数字越小，该集群中包含的关键词就越多。例如，#0国有企业研究集群内部拥有17个节点，在所有研究集群中占据首位。上述研究集群集中呈现了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宏观研究框架与聚焦领域。此外，由表2可知，标签#0“国有企业”、#7“竞争中立”的聚类紧密程度为1，这表明其聚类内部的研究主题关联密切，已经形成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例如，#7“竞争中立”内部所囊括的特征词包括分类改革、TPP、竞争政策、竞争中性等，它们之间联系紧密，共同构成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与竞争中立研究主题。此外，不同聚类之间存在的重叠现象，反映了不同关键词背后所代表的研究重点之间的交融，能从侧面反映关于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相关研究的学术蔓延能力正在逐步成型。

（三）研究热点主题归纳

经关键词共现、聚类网络科学知识图谱分析后，如图3所示，可将11个聚类主题的44个特征词归纳为四大热点主题，它们共同构成以“时代特质—实体与资本双层改革路径—监管保障—事后质量评价”为主线的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框架。

1.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时代特质。如图3所示，该主题包含聚类2个、特征词8个。该主题研究内容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基于高质量发展要求的国有企业改革研究。基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国有企业改革的内在契合性，相关学者分析了国有企业“去产能”的推进状况与体制性障碍[11]。一方面，提出界定与评估、市场原则以及完善法律法规等处置“僵尸企业”的“外替”对策[12]；
另一方面，提出借助国有企业明显的创新发展优势，激发微观主体活力的“内生”对策[13]。进入“十四五”时期，对国有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可以从国有经济层面与企业层面综合考量动力、声誉等八个维度，推动新时代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14]。二是基于竞争中立原则的国有企业改革研究。该研究聚焦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不同性质主体的竞争公平性问题，包括何为竞争中性原则、我国竞争中立制度的框架与实践路径、国有企业如何在秉持竞争中性原则的前提下深化改革[15，16]。例如，就内部层面而言，有学者以国有企业分类改革为切入点，在国有企业分类标准与竞争中性原则适用范围间建立逻辑关联，通过界定业务活动的商业性与公益性范畴，使竞争中性切实可行[17]。同时，还有学者提出，要尽快推出竞争中性原则的“中国版式”，塑造国有企业良好的商业形象[18]。就外部层面而言，国家可以筹备竞争政策国际协调组织，主导制定新的国际规则，消灭对国有企业的认知偏见，在国际竞争中更多地发出中国声音，促进我国国有企业良性发展[19]。

2.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实体与资本双层切入实操路径。如图3所示，该主题包含聚类6个、特征词24个，是最热门的研究主题。该主题研究内容包括三个方面：第一，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与政府角色塑造。改革开放以来，国有企业改革实践证明，应当及时转变错位的政府职能，使国有企业不再是政府的附属物[20]。有学者基于“元治理”理论，从发展战略与政策路径两个方面重塑国有企业改革的政府角色，使政府成为国有企业改革的“监督者”，推动国有企业努力实现善治[21]。第二，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与内部治理结构完善。具体而言，其一，关于国有企业薪酬制度改革。除陈晓东和金碚[22]、梁波和周秀园[23]、张晨和张弛[24]围绕国有企业高管薪酬改革的历史进路、原则依照、当前问题、改革路径等角度进行研究外，还有学者将中层和一般员工薪酬纳入研究范围，为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人才管理谋略[25]。其二，关于国有企业党建研究。当前研究一方面阐明党领导国有企业的理论逻辑，回答为什么必须要坚持和改进党的领导[26]；
另一方面，对党的领导融入国有企业内部治理结构进行机制分析，回答如何更好地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27]。第三，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与“异质性资本”命运共同体形成。股东资源理论[28]、委托代理理论[29]、商业信用理论[30]、效率论[31]、资源互补论[32]等西方经济学理论，以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33]均为新时代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提供了重要理论支撑。新时代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微观实施路径包括：利用资产、债务、业务的重新组合，优化业务和资源配置进行开放式改制重组[34]；
通过公开上市实现国有资产资本化，促进非公有资本引入[35]；
利用管理层和其他骨干员工持股、非任期内部转让方式进行，探索扩大持股范围，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以实现股权多元化与员工和企业利益的高度统一[36]等。

3.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监管保障。如图3所示，该主题包含聚类2个、特征词8个。该主题研究内容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新时代国有企业资本监管体制改革的理论逻辑、实践路径研究。我国国有资产监管职能转变是基于行政化的监管方式与构建独立市场主体间不可调和的矛盾[37]。从直接管理到两权分离再到授权经营，国有资产监管体制架构的“再搭建”不是政府对国有企业的“放任自流”，而是为了对全社会资本有机构成失衡进行“再调整”，从而更好地发挥国有资本与非国有资本的“双倍”积极作用[38，39]，这也是国有资产监管体制改革的理论逻辑所在。但国有资产监管体制改革是一个系统性工程，需基于顶层设计的综合配套改革，包括：以政府职能转变为抓手，明确国资委的定位和职责关系；
以健全职业经理人制度为重点，优化底层制度安排；
以国有企业分类管理为核心，协同推进配套改革[40]。第二，新时代国家审计监督研究。面对新时代资产重组的内部变量，审计署作为独立的外部评价机构，在识别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中可能遇到的“国有资产流失”风险问题具有积极作用。可以说，国家审计制度是对完善国有企业管理的有效制度补给。但当前国有企业内部审计存在覆盖面窄、重视程度低、结果运用不充分等问题，亟待从人才和信息技术两个方面加以解决[41]。此外，国家审计除了对重点国有企业开展审计，还应当对国有资产监管部门、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国有参股企业、社会审计组织进行审计，实现审计监督全覆盖[42]。为了进一步明确国家审计改革对国有企业发展的具体效应，学者们还利用定量研究分析发现，审计体制改革能够有效提高地方国有企业的效率与创新强度[43]。

4.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事后质量评价。如图3所示，该主题包含聚类1个、特征词4个。就评价内容而言，主要分为以下几类：第一，关于对异质性股权混合改革效果的事后质量评价，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国有资本参股民营企业通过发挥治理效应，能够提高企业的就业吸纳能力[44]；
二是高技术国有企业通过混合所有制改革不断减轻政策性负担，对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持续促进作用[45]；
三是国有企业通过混合所有制改革，能够抑制代理问题，促进国有企业慈善捐赠水平的提升[46]。第二，关于对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的事后质量评价。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试点是国有资产监管体制改革的重要载体，通过不断建立健全自身的放权、监督、激励机制，显著提高国有上市企业的会计、市场绩效[47]，从而表现出更高的利润率与资本整合能力，成为实现政企分开的重要平台[48]。第三，关于党组织治理嵌入国有企业治理的事后质量评价。新时代国有企业党组织通过“双向进入、交叉任职”参与公司治理，实现了政治治理与公司治理的有机融合，它在抑制高管—员工薪酬差距[49]、抑制高管隐性腐败[50]、降低代理成本[51]、提高投资效率[52]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所有国有企业而言，党组织参与公司治理的程度越高越好。党组织融入商业类国有企业与公益类国有企业的绩效存在明显差异，应当“因企施策”[53]。第四，国有企业高管薪酬改革的事后质量评价。国有企业高管薪酬与企业业绩具有正向强相关性，高管持股对克服高管短视行为、注重国有企业长远发展具有积极意义[54]。相反，国有企业高管薪酬降低会抑制企业创新，尤其是相对于商业类国有企业而言，公益类国有企业受到的抑制作用更为明显[55]。

关键词的突现反映了相关研究领域的热点与主题的新变化、新趋势。本文通过CiteSpace软件对文献关键词进行突现性（Burst Term）检测，得到某一关键词在某一时间段的爆发性增长情况，能为展望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前沿提供辅助判断。

如图4所示，2013～2022年，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领域的研究前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领域共囊括了20个高突发强度的关键词。其中，“混合所有制经济”的突现强度最大，这说明该关键词在短时间内受到了学者们的高度关注，也是该段时间内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研究前沿问题。同时，图4中的粗短线表示对应关键词的爆发性增长周期。“全面深化改革”突现持续时间最长（2013～2017年），其他突现时间相对较长的关键词是“做强做优做大”（2015～2018年）和“竞争中性”（2019～2022年）。此外，近年来突现强度较大的关键词得到学者们的持续关注，主要包括：“竞争中性”“投资效率”“高质量发展”“股权结构”。这四个关键词所代表的相关研究主题的意义重大，它们不仅代表了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领域的最新热门话题，而且还向学者们提供了该研究领域潜在的研究方向和未来的研究趋势。本文基于此，对未来国有企业改革研究做如下展望。

（一）股权结构——理论支撑辨析：推动马克思主义产权理论与西方新制度经济学理论进行有效的跨学科对话，为新时代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提供理论支撑

我国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理论研究稍晚于实践，“国退民进”争议此起彼伏。理论争议一方面反映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较少关注企业内部管理体制问题，部分学者谈“产权”色变，缺乏对马克思主义产权理论的自信；
另一方面反映了西方经济学较少关注所有制、生产力等宏观层面的问题，在不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情况下，断言马克思主义不存在产权理论。时代之问，需要理论之答。因此，未来研究需要打破学科孤立形态所导致的对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举措的碎片化理解，促进马克思主义产权理论与西方新制度经济学理论对话。

具体地，相关研究应在立足生产力与市场交易成本双重视角对现代企业制度与“两权分离”进行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梳理我国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国有企业制度的逻辑理路，廓清所有制、所有制类型、所有制存在形式、所有制实现形式的理论释义，理解混合所有制作为一种基本经济制度实现形式与混合所有制改革作为公有制性质下的产权改革的可能性和现实性，提炼新时代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对于促进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制度完善的内容与意义。同时，思考如何利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对新时代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所面临的公有制主体地位损害质疑进行理论回应。

（二）竞争中性——出场语境更新：厘清“竞争中性原则”视角下国有企业的出场语境，为新时代国有企业纵深改革提供解困依照

随着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国有企业在跨国经济活动领域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却因特殊“所有制”身份背景所带来的政府隐性保护而饱受诟病。从我国改革开放40余年的国有企业改革实践进路来看，改革旨归目标即建立和完善现代企业制度本身是为了塑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中富有活力的微观实体，渐进实现对“竞争中性原则”共同价值的复归。这一复归蕴含着我国从“以产业政策为主导”向“以竞争政策为基础”的经济政策转型。但面对“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情况，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针对国有企业出台CPTPP（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规制体系，重新划定了完全不同于现行多边体制所涵盖的国有企业范围。因此，未来相关研究要以国有企业非商业性援助指控的国际争端案例为蓝本，对国际贸易中涉及“竞争中性原则”争议背后的逻辑理路进行再审视。

具体地，相关研究应扎根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土壤，在避免概念泛化的前提下，合理界定“竞争中性原则”视角下我国国有企业的出场语境，尤其是需要厘清政府对国有企业的金融安排、政府采购、市场准入、监管等问题，建构符合世界“竞争中性”的一般性的中国版本，让国有企业摆脱竞争中性化之困，按照市场化规则运作，以应对西方国家对我国国有企业的“非法补贴”指控，制定符合国家利益最大化的优选策略。

（三）高质量发展——改革谋划部署：立足“十四五”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新要求，统筹国有企业与国有资本“两个大局”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党和国家抓住混合所有制改革突破口，深刻回答了新时代要办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如何办成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的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十四五”时期是国有企业改革重难点攻坚期，也是改革乘数效应最大的阶段，厘清总体要求与主要目标，落实新部署与新要求，对国有企业建成世界一流企业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未来研究应当梳理“十四五”时期对国有企业改革的总要求与主要目标，构建新时代的“改革施工图”，并结合前一阶段国有企业改革实际情况，反思重难点问题，提出可行性对策。

具体地，依据“十四五”时期对国有企业改革的新部署——牢固树立做强做优做大国有企业和国有资本“两个大局”。需要进一步思考，如何更好地发挥国有企业作为整个国民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重要支柱，尤其在当前脱虚向实的经济发展中“持续在场”。同时，国有资本作为实物形态国有资产和价值形态国有资金的统一体，需要围绕以下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国有资本在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后的股权收益保障问题；
国有投资公司在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的战略投资问题；
国有资本运营公司如何提升国有资本运行效率问题。

（四）投资效率——评价模型搭建：建构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动态综合评估坐标体系，助力国有企业建成世界一流企业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共中央出台了“1+N”政策体系，为国有企业改革搭建了“四梁八柱”，国有企业改革取得历史性突破。对“两个一百年”交汇背景下国有企业改革效果的准确评价，有助于对当前国有企业改革进行经验总结与问题纠偏。当前，学界的评价路径主要分为定性与定量两种。相对于定性评价的整体性特点而言，定量评价主要通过选取某一具体指标，尤其是经济效应指标作为切入点对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进行局部性评价。定量研究虽然具有一定积极意义，但国有企业多种经济社会职能的人格化决定了国有企业改革评价从来不只是一个纯粹的经济学问题。唯效率论在一定程度上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降低成了市场经济一般。总之，缺乏动态综合评价坐标体系会导致缺乏对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效果的总体性把握。因此，未来研究需要在定性研究的基础上从空间和时间维度进行综合性定量评价。

具体地，从空间维度上，要不断建立和完善理论框架与指标体系，尤其是需要立足新时代不同“类”与“层”的“两大”类别，综合考虑政治、经济、社会“三重”效用，梳理竞争力、创新力、控制力、影响力、抗风险能力的“五力”内涵，对标世界一流企业的“X类”特征，开发符合承接性、科学性、引领性、开放性、系统性原则的综合评价指标。同时，还要选择合理的合成模型，科学确定指标权重与指标数据处理模型，实现对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的综合性定量评价。在时间维度上，要在不同节点时期进行调研评估，及时解决改革存在的问题，总结成功案例，为其他国有企业改革提供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的经验，产生示范效应，最终实现国有企业在深水区改革中的“实践——反馈——实践”闭环，助力国有企业建设成为世界一流企业。

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十年之际，本文对新时代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收录的核心期刊（北大中文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中有关国有企业改革研究的1565篇文献进行了可视化分析，得到的研究结论如下：

第一，本文经过关键词共现、聚类网络科学知识图谱分析后发现，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相关研究涉及“混合所有制改革”“竞争中性”等11个聚类主题及“员工持股”“TPP”等44个特征词，它们共同构成以“时代特质—实体与资本双层改革路径—监管保障—事后质量评价”为主线的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研究框架。

第二，本文通过对文献关键词突现性检测发现，“股权结构”“竞争中性”“高质量发展”“投资效率”等4个关键词的突现持续至今，展现了“理论支撑辨析—出场语境更新—改革谋划部署—评价模型搭建”的未来深研链条：推动马克思主义产权理论与西方新制度经济学理论进行有效的跨学科对话，为新时代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提供基础理论支撑；
厘清“竞争中性原则”视角下国有企业的出场语境，为新时代国有企业进行纵深改革提供具体解困依照；
立足“十四五”对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新要求，统筹国有企业与国有资本“两个大局”；
建构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动态综合评估坐标体系，助力国有企业建成世界一流企业。

【注 释】

①党的十八大召开时间为2012年11月，临近2012年底，发文数量少，同时考虑到政策发布与理论研究发表存在时间差，本文将文献选取时间起点定为2013年1月1日。笔者文献检索时间为2022年4月20日。因此，将文献选取时间终点定为2022年4月20日。

②在关键词统计完成后，本文发现大量同义词，如不对这些同义词进行整合，将会严重干扰分析结果。具体操作如下：将国企改革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国有企业改革；
将国企混改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混合所有制改革；
将企业治理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公司治理；
将分类治理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分离改革；
将现代国有企业制度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现代企业制度；
将竞争中立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竞争中性；
将公司绩效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企业绩效；
将管资本等关键词统一替换为管资本……鉴于篇幅限制，仅列举部分。

③对图3中三级编码作如下说明：中间层11个聚类主题和最外层44个特征词分别构成新时代国有企业改革相关研究热点主题的第二级、三级编码，且均由关键词网络科学知识图谱聚类分析所得。如图2所示，每个标签表示一个二级编码，每个标签色块所涵盖的节点表示内含其中的三级编码。此外，一级编码是笔者对二级编码进行归纳整理后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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