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女书在设计中的应用

彭芸 范宝龙＊

（华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女书是流传于湖南江永一带的一种特殊的女性文字。2006年5 月20 日，经国务院批准，江永女书被列为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江永女书具有深厚的文化价值、美学价值以及社会价值。随着当地政府的支持与开发、社会各界的关注与宣传，江永女书揭开神秘面纱。女书作为一种地方性生活语言，如今已经失去了它的使用价值，保护与发展女书最行之有效的方式便是将女书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更好地发挥其文化价值与美学价值[1]。将女书与不同的设计领域进行跨界碰撞，通过设计的传播与宣传，让女书融入到人们日常生活中，给予它现代设计的创意，彰显女书的独特魅力。在进行跨界碰撞时，不仅要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也要具备一定的经济效益，更要注意的是传承女书本色之美，保留女书的构架特点。笔者将从字体设计、文创产品设计、服饰设计3个方面对女书的应用现状进行分析，总结不足，提出建议，并对女书应用于海报设计中提出设想，做出展望。

李正光是20 世纪50 年代发现女书的第一人。2007 年，李正光将珍藏的6 件女书文物捐赠给湖南省博物馆。1983 年中南民族大学成立了女书研究所。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许多国外学者到江永进行实地考察研究，女书还曾经在日本掀起了一股风潮。时至今日，江永女书的传承面临困境：一是义务教育的普及，让男女都有平等的机会接受教育。这让女书这种寄托女性情愫的字体逐渐失去了主要的群体支持。二是女书自身的传承方式——“母传女”“老传少”“人死书焚”，让女书无法具备完好的保存条件。三是女书受众长期忙于家务农活，社会地位不高。因此，江永女书的传承与传播一直局限于湖南江永一带。2015 年7 月清华大学中国古文字艺术研究中心成立。该中心将古文字艺术设计思想与方法论作为主要研究方向，致力于传承汉字艺术设计文脉，推动汉字艺术设计事业发展。其女书网站是宣传女书的重要窗口，也是女书研究成果的展示墙。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五周年大会上提出4 个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其中，文化自信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先进性的自信。坚持文化自信就是要激发党和人民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自豪感，在全社会形成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普遍共识和价值认同[2]。江永女书作为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深厚的文化价值、美学价值以及社会价值。江永女书是旧社会女性的智慧结晶，是民族文化的缩影。在男尊女卑的旧社会，女性无法平等地接受教育，江永地区的女性为了方便彼此交流，就慢慢发明了女书。这种专属于女性的文字凝聚了女性对旧社会男尊女卑的抗争精神。女书整体架构是一个较为规整匀称的菱形，笔画斜长飘逸，具有极强的韵律美感。

人们要挖掘江永女书的内在价值并将其应用到现代设计当中去，为现代设计增添新的元素。通过设计的传播，让女书的身影出现在日常生活中，让更多的人了解女书、喜爱女书，从而激活女书的内在价值，激发人们对优秀传统文化的自豪感，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弘扬和传承江永女书的队伍中。

3.1 女书作为文化符号在字体设计中的应用

2007 年中央美术学院郎丽硕士对女书进行了“汉字女书体”和“拼音女书体”的设计与尝试。郎丽提出对女书进行字体设计方面的研究不能只是停留在女书文字表面上，而是要想办法如何把女书的构成规律和审美价值结合到字体设计中，研究女书与现代汉字、现代电脑字体结合的可能。女书笔画主要是4 种：点、竖、斜、弧。汉字的传统笔画——“永字八法”是：点、横、竖、撇、捺、提、折、钩。从笔画来看，女书和汉字存在一定程度的共同性，有相互融合设计的基础条件与可能性。郎丽对女书的构成规律进行剖析，做了“汉字女书”的设计尝试。如图1 所示，女书构成规律结合汉字的设计，不仅具备女书的飘逸与神韵，更是规避了女书不可通识的缺点。两者结合，取其长处。有这样的尝试并且成功的案例，能够给字体设计师及字库公司提供新的字体设计灵感来源。但目前暂未看到有以女书构成规律作为字体设计基础的通用现代汉字及现代电脑字体。掌握规律，运用于实践，这只是时间问题，相信女书与汉字的结合会变成现实。

图1 汉字女书[3]

女书书法的载体主要有：三朝书、扇书、帕书。三朝书纸质多以棉质为主，是线装手工书本，和中国传统线装书相似（图2）。扇书的主要类型为白纸折扇。帕书是写在手帕上的女书，它便于携带。这3 种不同材质的载体都体现了女书书法的魅力。早期对女书进行书法创作的人并不多，已知最早对女书进行书法创作的是1987 年的潘慎，然后就是90 年代开始对女书书法创作展开实践的周进隆。

图2 三朝书

赵一卿[4]基于汉字书法风格对女书书法进行研究，提出了楷书风格设计女书书法的理论，并进行了设计实践（图3）。现代女书书法是把女书文字作为载体，站在书法艺术的角度审视女书的文字结构、造型、形式，从传统书法美术的力、势、气、韵、趣、意、神、形、质等方面来定义女书的书法艺术价值。女书文字是由斜笔画、弧笔画和斜弧笔画书写组合为一体的。因此，女书整体是一个菱形，错落有序，摇曳飘逸，韵律感极强（图4）。女书的字距相对比较紧凑，使得整篇的女书书法作品气势流畅、融会贯通。书法是文人雅士表达思想精神和审美修养的方式，见字如见人。书法既能修身养性，又可以陶冶情操，是当下不少人的兴趣爱好，亦或是职业选择。女书书法融合楷书风格，能提高辨识度，这为女书书法成为一种常用的书法字体、在书法圈发光发热提供了可能性。

图3 楷书风格女书设计实践[4]

图4 扇书

把江永女书作为一种通识文字来使用必然不切实际，因为女书不具备像汉字一样的通识度和辨识度。如果把江永女书视作一种文化符号，那么它会给人们带来不同的视觉体验。关于女书语言文字的性质及渊源方面的研究是有很多的。而把女书作为一种文化符号进行美学内涵及其美学意义的研究相对较少。女书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寄托着江永地区旧社会女性的审美水平、心理情感。女书作为一种特殊的女性文字，日常生活就是女书的使用场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书写通篇没有标点符号。现在发现的女书基本字符构建有75 个（图5）。在这75 个女书基本字符构建中可以看出，女书和汉字的最大区别就是女书符号是呈菱形的，具有抽象感。抽象的女书字符结合符号美学理念得以实践应用，这代表着江永女书正以新的方式进入人们的生活，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图5 女书基本字符构建

3.2 女书与文创产品的结合应用

文化自信激发了大家对优秀传统文化的自豪感，对传统优秀文化的传承意识、宣传意识以及保护意识不断提升，因此，文化创意产业蓬勃发展。女书品牌“三朝秀”将女书作为原型应用到文创产品设计中，让女书通过新的载体展示魅力，使得女书更加贴近生活。图6 是女书品牌“三朝秀”的Logo 和部分文创产品，就Logo 而言稍微缺失了女书字体的弧笔画和斜弧笔，少了几分女性的摇曳飘逸。文创产品亦是如此，给人感觉是一种简单的女书符号重复，缺少了对女书内在精神、内在审美的挖掘。女书之乡的妇女们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把情感、理想、愿望、聪明、才智灌注到她们的书法、装帧、女红图案、诗歌创作等实践中，创造了绚丽多彩的女书文化，让人们通过视觉感官获得美好愉悦的享受[5]。文创产品不应只是对女书简单的符号应用，其内在的精神内涵、美学价值要充分运用并发挥出来。

一个文创品牌不仅要适应市场规律，还要符合大众消费者需求与审美，以及立足于自身品牌的特点来进行文创设计[6]。女书融合到文创产品设计中，必将会碰撞出精彩的火花。文创产品不分物件大小，琳琅满目，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处处可用。同时，女书还具有一定的地方特色，是当地风土人情的符号。女书既可以写在纸上，也可以绣在布上，布面、扇面、布帕、纸都可以。在湖南江永地区，妇女有唱堂会的习惯，一边做女红，一边学习女书。男女婚嫁之时，历时3 天的坐歌堂就是以女书为媒介的江永婚嫁习俗，主要成员有待嫁新娘、陪娘和乐手。坐歌堂分为愁屋、小歌堂、大歌堂3 个阶段。

市场上现有的文创产品同质化现象较为严重，同类型的产品审美水平、产品质量参差不齐。女书是湖南江永地区的一种特殊文化结晶，江永女书的诞生和当地文化是有紧密关系的。当地文化养育着江永女书，将女书慢慢地变成了当地标志性的文化符号。如果将这些鲜明的地方特色结合到文创产品中去，会为文创产品提供源源不断的设计灵感。创新设计不仅在乎形式，更需要设计一种生活方式，需要精神的提升[7]。

3.3 女书与服饰设计的结合应用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最基础的就是生理需求。满足基本的衣食住行是人们追求和发展其他需求的前提。我国解决了人民的温饱问题，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不仅要具有美感，更要有精神文化内涵。江永女书作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仅具备独特的美感，更蕴含着丰富的精神文化内涵。女书作品的载体有：布面手写本、扇面、布帕、纸片等。女书本身就会绣在布面上，这样的呈现方式为服饰设计提供了灵感。湖南工艺美术职业学院服装艺术设计学院陈彦名讲师[8]将女书的汉体和繁体字进行解构、重组、融合、重复之后得到的独特图案应用在服饰的局部。五邑大学艺术设计学院高婷和涂雅怡[9]是通过提炼抽象的女书符号并结合自己的创作思路，以首饰为载体，传播女书力量。

把女书作为一种文化符号进行服饰产品设计，要深入理解女书文化的内涵，结合现代设计语言，让女书以一种合适的角色在服饰舞台上大放光彩。通过服饰设计作品传承女书文字中蕴含的独立精神与文化，要在传统与当代、民族与世界之间搭起桥梁，寻求古典与当代的碰撞融合，将女书融入日常生活，创造新的生命力[10]。

经过笔者的收集整理，发现对女书进行设计的领域有很多，包括字体设计、文创产品设计、服饰设计等，但对于把女书运用到海报设计中的设计实践会相对少很多。这可能是因为女书不太具备识别性、通识率低，因此设计者不太愿意对其进行海报设计。但这不能说明女书不能以其他形式运用到海报设计中。女书整体呈菱形，纤细秀长，是一种优美的视觉符号。这一点能够对海报的版式及平面空间起到很大的优化作用。

女书字体主要以弧笔画和斜弧笔为主，摇曳飘逸，颇具女性之美。电影《黄金时代》的“笔锋”系列主题海报可以作为女书文字运用到海报设计中的参考（图7）。《黄金时代》的“笔锋”系列主题海报将文字的局部放大，构建起画面的空间感。这也十分符合中国近现代女作家萧红把笔当作武器、追求自由的身份背景。呈菱形的女书秀丽纤长，放大局部并进行有规律、有秩序的交错重叠，会给海报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体验。如以战国末期作为故事背景的电影《英雄》，其电影海报是非正式概念性海报，海报以一个篆体“剑”字为主体，字体圆润稳重，颇有大将之风（图8）。女书字形架构与篆体有几分相似，单独或者多个组合在一起的女书可以在通识文字的辅助下进行海报创作。将江永女书以符号的角色运用到海报设计中，是设计师的一种新思考方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永续发展需全社会共同努力来推动，只有全社会达成共识，才能在不断的潮流变动中蓬勃生长[11]。

图 6 女书品牌“三朝秀”及产品

图7 电影《黄金时代》海报

图8 电影《英雄》非正式概念性海报

在对女书进行字形及笔锋局部放大、交错重叠时，要遵循女书自身的书写原则和字形构架特点。女书作为女性专属文字，运用到设计中更不能缺失这份独特的女性魅力。女书内在的文化情结也是设计的一个启发点。女书不只是江永地域文化的代表，更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江永女书在提升民族文化自信、凝聚民族文化认同感上起着重要作用。对江永女书的传承创新是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需要。虽然江永女书作为一种文字的使用价值在不断流失，但随着对女书不断深入的研究，女书在文化和美学方面的魅力不断地展示出来。女书在设计中的应用随之变得广泛，在人们的生活中得以鲜活的存在。设计师们也会找到更适合的设计方法，辅助女书展示它深厚的文化魅力和美学魅力。保护和传承女书的方式有很多，社会各界都在发力，相信在将来女书会以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出现在人们日常生活中。

（本文图片除标注外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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