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北分行兑换票:一种闪耀着苏区人民智慧的准货币】 闽北苏区红色首府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国民党反动统治集团对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农村革命根据地（即苏区），除进行一次次的军事“围剿”外，还进行了严密的经济封锁和交通管制，企图以此切断苏区与外界的商品交换和人员来往，困死苏区军民。为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苏区人民采取了许多行之有效的办法，推动了赤区与赤区、赤区与白区间的物资交流和商品交换，较好地保障了军需民食。发行银行兑换票，就是其间充满创造智慧的举措之一。
　　一
　　1932年3月，闽北分区苏维埃政府人民经济委员会，就征收货物税、发行兑换票及其他事项，给白色区域的商人们写了一封信。透过这封信的字里行间，我们得以了解80年前闽北分行发行兑换票的社会背景，兑换票的功能用途，以及闽北苏区发行兑换票的良苦用心。
　　闽北苏区，是指毗邻赣东北苏区的福建北部崇安、建阳、浦城等赤化了的地方。早在1930年7月，闽北苏区党组织就按中共中央通知精神，划归赣东北特委领导。同月，赣东北特委根据中央军委决定，将赣东北的红军独立师和闽北红军独立团，合编为红军第十军。1931年4月下旬，红十军首度向闽北进击，“打了十一仗， 仗仗皆胜”，“这次的胜利，奠定了闽北苏维埃和红军向前胜利发展的基础”。同年7月11日，闽北分区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在崇安坑口召开，正式成立了闽北分区苏维埃政府，隶属赣东北特区苏维埃政府。嗣后，赣东北特区先后改为赣东北省和闽浙赣省，闽北分区苏维埃政府随之隶属赣东北省和闽浙赣省苏维埃政府。
　　闽北区苏经委给白区商人的信，除开抬头和落款，分为六段，全文不过千余字，却写得情真意切、理义分明。
　　信的首段即揭示当时的大局大势，好让商人们明白在这般形势下，当跟谁合作做生意：
　　“分区苏政府领导下的铅山、上饶、广丰、崇安、浦城、建阳六县都在高挂着斧头镰刀的红旗，推翻了豪绅地主资产阶级国民党的统治，建立了工农兵苏维埃政府。这六县有三十万以上的革命群众，紧密地团结着，坚决与国民党军阀及一切反动派而斗争，而且斗争一步步的得到胜利！”
　　信的第二段展现了苏区将给白区商人提供的广阔商机和赚钱门路；同时指出国民党反动当局对苏区实行的经济封锁和造谣，不仅给苏区群众及白区群众造成物质上的困难，而且给白区商人造成生意上的损失：
　　“这三十万以上的革命群众，自不能离开物质而生存，对于日常生活用品如布疋、食盐、糖果、鱼货、药材、钢铁等物，无疑的是你们最好的顾客。同时这个县的产谷、竹木、油、石灰、煤、炭、茶叶、纸张、牲畜最丰富之区，而崇安的武夷岩茶尤为著名的珍品，价格都是非常便宜，这自然也是你们最好赚钱的购买品。但自国民党军阀反动派实行经济封锁以来，两方面只能秘密进行小的贸易，你们商人之中有些误听反动派的造谣，说苏区会难为商人，就不敢来和苏区交易，以致苏区和非苏区形成了两个不相往来的世界。结果两方面的群众，都感受物质上的缺乏困难，而你们的营业上更确实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呵！”
　　信的第三段对闽北分区苏维埃政府，为促进赤白区之间的贸易流通所采取的各项政策，尤其是闽北分行发行兑换票一事，做了充分说明：
　　“为了流通苏区与非苏区的贸易，我们的分区苏政府特遵照赣东北省苏政府的指示，颁布货物征收法，出口税征收法，营业税征收法，征收很轻的税。凡苏区与非苏区商人只要遵照苏政府的法令纳税，苏政府力负保证商人安全、自由营业的责任。一面命令赣东北省苏维埃银行闽北分行发行一种兑换票，该票分五十元、一百元两种；并设立船舶检查局，在检查船舶时，按照船上的货物价格征收很轻的货物税，如遇有苏区内所需要的货物，即用兑换票照价购买。红军攻下某城市时，凡没有参加反革命活动的商店概不没收，并保证其继续营业；如我们需要那种货物，也用兑换票照价购买。”
　　信的第四段具体地说明了白区商人持有的兑换票的使用办法，包括接洽、办理机关和兑换票的用途；同时表达了苏区政府对白区商人的关照及承诺：
　　“现在各县都设立了对外贸易处，是专和非苏区商人接洽，办理对外贸易的经理机关。商人收到兑换票后，可即持该票到对外贸易处来购买苏区的货物，兑换票作十足知[用]。商人持票到了对外贸易处，该处定依[然]很快的替你们一一办到，决不稍事留难，并[承担]运输货物出境之资。”
　　信的第五段坦言闽北分行发行兑换票的“至要作用之所在”，体现了苏维埃政府的磊落胸襟和良苦用心：
　　“本来我们买货，是可用现洋的，但用现洋交易，你们仍不会决心到苏区来买货，贸易关系仍然不能恢复。有了兑换票的行使，你们自然会决心、而且大胆来苏区买了。这就是闽北分行银行兑换票至要作用之所在。”
　　信的末段以“革命者”的声誉，鼓励白区商人打消顾虑，运用兑换票和苏区开展贸易，实现双赢：
　　“商人们：你们要认清发行兑换票是恢复苏区与非苏区贸易关系一种很好的办法，你们不要疑惑。我们革命者，决不会有丝毫的谎言的，希望你们放心使用，并欢迎你们大胆到苏区来贸易。你们如果没有收到兑换票，就用现款来向对外贸易处订购你们所需要的货物也可以。你们来和我们交易后，就晓得我们所说的话不会错。后日再谈，完了。”
　　通观全信，没有一丝一毫的装腔作势、虚声恫吓，抑或油腔滑调、言不由衷；而有苏维埃政府对白区商人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激之以利、安之以义。无论是其思想内容，还是它的语言形式，这封信都堪称难能可贵的佳作。更可贵的，还有发行兑换票这一苏区人民的创举，以及红色政权对涉及赤白区群众福祉的商贸、商人的尊重与保护。
　　二
　　关于闽北分行发行兑换票一事，中国金融出版社1996年6月出版的《闽浙赣革命根据地货币史》曾有记载。这与本文提到的那封信的内容，可以互为印证，互为补充，当然，前信也可以补正该书的某些论断。
　　《闽浙赣革命根据地货币史》为我们追述了闽北分行的由来：“1931年4月，红十军第一次入闽作战，从缴获的银元中拨出3万元，作为闽北创办银行的基金。同年8月，分区苏维埃政府迁到大安后，即开始筹建‘闽北分区苏维埃银行闽北分行’，年底筹备就绪，经报请赣东北省苏维埃政府批准，定名为‘赣东北省苏维埃银行闽北分行’”。这就证实了前信第三段提到的“命令”之事。
　　该书指出，闽北苏区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行政单位，赣东北省苏维埃银行对闽北分行也只是业务上的指导关系，闽北分行则在执行赣东北省苏维埃银行经营管理基本原则的要求下，独立开展其金融业务活动。因而出现：“针对船舶检查局购买货物的资金需要，赣东北省苏维埃银行于1931年10月，闽北分行于1932年3月先后发行了票面为50元和100元的专供收购白区商人货物的兑换票（券）”的史实。该书称：“银行发行兑换票，就是为了沟通内外贸易，打破敌人经济封锁，减少银元外流而采取的一项重要措施。”
　　按照上述说法，赣东北省苏银行和闽北分行发行兑换票，除了沟通内外贸易，打破敌人经济封锁的目的外，还在于满足船舶检查局购买货物的资金需要，以及减少银元外流。但前信说得明白：本来我们和向白区商人买货，是可用现洋的，但用现洋交易，白区商人仍然不会决心到苏区来买货，赤白区间的贸易关系仍然不能恢复。而有了兑换票的行使，白区商人自然就会决心、而且大胆来苏区买货了，双方间的贸易关系也就沟通起来了。当然，这其中有个限制条件在起作用，那便是银行根据苏维埃政府的指示规定，白区商人取得的兑换票，只能用于在苏区购买货物和交纳税款。由此看来，当年闽北分行（以及赣东北省苏银行）发行兑换券的“至要作用”、或曰第一位的考虑，还是促使白区商人决心并大胆来苏区做生意，以恢复赤白区间的贸易关系，打破敌人对苏区的经济封锁。至于满足船舶检查局购买货物的资金需要，减少现金外流，那是次要的、顺理成章的事。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主从次第，岂可不加审察。
　　 （责编 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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