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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事:指事

发布时间:2019-05-19 06:38:24 浏览数:

  老家那儿,地处平原,视野开阔,聚居使然,自古耕作的人们少了很多对自然不可预测力量的敬畏。但生死阴阳两线,还是让很多人费神。打小时候,常常家里大人谈,隔壁县如皋的乡下住了个老太婆,很厉害,她有办法到下面找到你死去的亲人,并和他们对上话。每逢听了,很心慌又很想亲眼见下。就和捂着眼睛看恐怖片的感受一样。
  外公过世得早,那时外婆常常想他,然后整夜流泪。一天,大清早,和外婆同住的小舅舅,满头大汗, 敲开了我家的门。我站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听他跟我妈说:二姐,妈昨天突然梦到爸了,说他在下面过得很苦,又哭了一整夜。妈妈是家里二姑娘,上有大哥大姐,不敢贸然拿主意,说,这事要问下大哥,看要不要到如皋去一趟。
  我们县城属里下河平原,水网阡陌,运河发达。外公很早坐拥自己两条船队,计20多艘运输大船,南来北往,好不威风。妈妈他们兄弟姐妹八个都在船上长大。从小练就浪里白条。解放后,船队归了公家,外公受命又开办了造船厂,同时担任县航运系统的负责人,手下员工近千人。妈妈跟我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她们一家也没饿着,只缺米,那时恰逢我三舅刚出生,船上运的是鸡蛋,每顿都是翻着花样的鸡蛋做法,三舅长大后闻到蛋味就吐。船队公有化后,颇受尊重的外公弄了块地,兴建了规模很大的“水上村庄”,造了近百套房子,让“上岸”不再干船运的人居住,极其乌托邦。
  我跟外公感情不太深,他子女八个,只有我爸妈不在航运系统工作,平时往来少,兼光外孙就6个,轮不上宠幸我。12岁那年,他过世。当时在船厂的食堂里举办追悼会。我站在家属区里,看着近千人自觉排成两条长龙,一直排到厂门口,两个两个上来,泪流满面地磕头。
  外公去世后,家道因为强人离开,难免开始衰落。外婆更是思念他得紧。小舅舅来我家没几天后,妈妈决定和大舅舅去如皋。禁不住我纠缠,同意带我去。
  那时正春光烂漫季节。我坐在妈妈自行车后架上,风吹过脸庞,如牵梦。妈妈和大舅舅面色严峻,埋头踏车。骑了两个多小时的马路,转进一片被油菜地围绕的蜿蜒小道。油菜一人多高,阴嗖嗖的。又转了几个弯,过了个一米宽的小石桥,隐约看到一排土房子。大舅舅说,到了。我们下了车。在房子前的空地上,妈妈对我说,你在门口自己玩一会,等我们。我不大乐意,也只能“嗯”一声同意。大人进去后,我百无聊赖,站在土房子边用树枝掏蜜蜂窝。很奇怪,窝里都是那种很大的蜜蜂。正玩着,从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的,脸好像被人扁过一样,眼眶凹在里面,显得眼球特突兀,目光凶狠。他说,你在干什么?我说,没事做,玩。他说,谁带你来的。我指着屋里,说,我妈妈在里面。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干笑两声,一头扎进油菜地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个小男孩,啃着烧饼,进屋里去了。我探头朝里面看了下,堂屋里黑乎乎的,跟里屋隔着个布帘子。小男孩就坐在堂屋的八仙桌边,就着一搪瓷杯白开水,吃烧饼,看见我,朝我挥挥手,让我不要看。我绕道屋旁边的厕所撒尿。一个大坑,上面覆盖了些茅草,坑前横着粗木条,算蹲位。坑边堆了很多木头的雕像,有的已经很破了,那些像很像当时我颇热衷的《封神演义》里的某些人物。横七竖八地,看了有些慌。
  大约两个小时后,妈妈出来了,大舅舅在里面给钱。回去的路上,妈妈和大舅舅都很轻松,妈妈说,三姑奶奶厉害,真能找到爸,一举一动,说话语气,连抽烟的样子都一模一样。大舅舅说,回去跟妈说,爸在下面什么也不缺,只是有点担心八儿(小舅舅)。叫她放心,顺便烧点纸钱。
  
  稍微长大一点后,我对这方面有点兴趣,经常缠着别人给我讲这类事情。现在天涯论坛里有个版块叫“ 莲蓬鬼话”,专说这个的。警察啊医生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作为主角叙述的比较多。
  大学里,睡对床的是一位如东的兄弟。一天熄灯后,和我讲他经历的事。一天他们一家正在吃晚饭,突然隔壁人家女儿跑过来,说,我爸上我妈的身了。他们赶紧跑过去看,从不抽烟的老太婆正坐在床边,双目失神,端着水烟袋呼噜呼噜抽(没抽过水烟的人根本抽不了,一抽满口是水),一边抽还一边说话,语气神态动作和去世的老爷子一模一样。那兄弟语言表达能力不错,搞得我们整个寝室阴森森的。现在这兄弟入了党做公务员,应该算是无神论者,不知他怎么看待这类事的。
  到现在我也在想,人到了那边,会怎么样呢?大家起点一样,从头开始,还是带入人间的角色。比如我英雄一世的外公和吃喝嫖赌意外坠落身亡的爷爷,在下面是不是平等的呢?
  徐建军,资深媒体人,《行报》出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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