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无改鬓毛衰 [《乡音》]

小戏曲

乡音

时间当代
地点吴语区
人物永远——女，30岁左右，自小长在海外
阿姨——女，50岁左右，经营一间小服装店

[阿姨上，她一头短卷发，一身藏青色的女式老款夏装，刚成了一笔大生意，喜笑颜开。
阿姨（唱）人逢喜事精神爽，
财路大开杀四方。
一单净赚两千整，
财神爷大早就赏光。
（念）小妹，我去买小馄饨，看好店呀！
[内应声：哎，知道了。
阿姨（鄙夷地，吴方言）三个月头哉，还得讲普通话，啧啧啧……交流特困难！（下）
[永远上，衣装朴素，不施脂粉。
永远（唱）脚踏咱明山净水，
心涌这千分豪情。
祖国虽从未亲近，
河山却总在梦萦。
（念）我叫永远，自小随阿婆长大，阿婆年事渐高，久生落叶归根的情怀。这次，我一是送阿婆回国养老，二是为阿婆寻一个女儿，听说，就在这一带，好象就是……（转身，吴方言）哎呦，这个刺绣漂亮得啦！
[阿姨看到永远在翻看她店里的招牌货，赶紧上前介绍。
阿姨（吴方言）这位小娘嗯真是有眼光，阿姨我就是靠这好手艺吃饭的，城里像这样子产销一条龙的，就这一家！
永远（温和的笑容）啊，先看看。阿姨啊……
[阿姨一听永远讲的是普通话，旋即收起笑容，神秘兮兮地溜到一边，向观众。
阿姨外地人来哉，包看看好！
永远（怔，不计较得笑笑）阿姨，这件多少钱？
阿姨（眼也没抬）450！
永远（下意识的）啊，这么贵！那这件呢？
阿姨（瞥了一眼她，轻视地）这件呀——可更贵着呢！
永远那也得有个价吧。
阿姨价？你也要买的起再问，（突然隔在永远与衣服中间，使劲推开永远拿着衣服的手）别弄脏了我的衣服！（得意、轻蔑地）哼，像你们这样的乡下人，也就是穿穿这个20块的！（随后便不理会永远，转身进柜台喜滋滋地数钱去了）
[永远一时语塞，聒噪的蝉声响起，阿姨掏出一块手绢擦完汗，随手放在柜台上，永远正好看到手绢，不觉一惊。
永远（沉了沉气）阿姨，冒昧问一句，您贵姓？
[阿姨见永远走过来，立即把抽屉“砰”地一声关上，把手里的钱连忙塞进衣兜里。
阿姨你这个人真滑稽，我贵姓关你什么事！
永远阿姨可是属鸡？
阿姨你烦不烦哪！要买就买，不买就出去！（吴方言）搓气得嘞！（烦躁地把自己的手绢掸到地上）
永远（捡起，仔细地看，小心地抚摩着上面的刺绣，发现了什么，激动地）阿姨，你看看这个……（也拿出一块刺绣手绢）
[阿姨看到这手绢，非常诧异，怔怔地，迟迟没有反应。
永远（唱）四十五年前，
一个小囡囡，
突遇横祸遭凄凉，
无情江水吞爷娘。
阿姨（感动地，唱）四十五年前，
横祸如山倒，
上天怜悯女小人，
降下菩萨显灵光。
永远（轻轻走到阿姨身边，唱）四十五年前，
这个小囡囡，
乖巧伶俐惹人爱，
姆妈天天笑开颜。
阿姨（轻轻、深情地）姆妈！
（唱）四十五年前，
那双温柔手，
冷来加衣热摇扇，
囡囡夜夜如蜜甜。
永远（唱）由北到南随姆妈，
一路颠簸到新家。
阿姨唉，只可惜好景不长在，七年后，好姆妈要走了，这一次，可是漂洋过海，到那个欧罗巴洲去了。
永远好姆妈一直惦记她的乖囡囡，一直唱着乖囡囡教她的儿歌，“一只老母鸡，许多小母鸡，吃米又游戏，快乐笑嘻嘻”，一直随身带着这块绣着母鸡小鸡乐融融的手绢。
阿姨（念）我描啊描绣啊绣，
（唱）描到红日西沉玉兔升，
描到朝霞万道隐月宫，
绣到双手布满血点点，
绣到姆妈清泪成行流。
永远（唱）思乡愁离乡恨，
惟有亲情乡音解烦忧。
隔重洋距万里，
怀揣母子相依乐陶陶。
阿姨（愧疚）孩子，刚才……对不起！
（唱）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没娘的娃娃一根草。
寒风劲吹霜雨敲打，
心肠变硬脸面变假。
永远（念）阿姨莫要这样讲，阿婆常叹
（唱）多少年两鬓如雪，大好韶光早凋谢，
（念）却更欣慰
（唱）从今后满目乡景，醇厚乡音溢乡情。
阿姨从今后满目乡景？
永远是啊，阿婆回家了，来寻她的小囡囡，来归她的根！
阿姨（激动地）快、快带我去，带我去见我的好姆妈！
[二人同跑下。
[剧终。


2005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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