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性的心灵解码】身心灵健康训练营

　　摘 要：日本女作家角田光代的长篇力作《对岸的她》，以纯女性的视角与细腻的笔触记述了一段女性心灵成长的印记。作品没有宏伟的故事建构，而是力图用清谈的日常叙事来表达女性的内心生活与自我体验。作者对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多种身份进行了关注与反思，揭示了现代女性在不同年龄阶段所遭遇的苦恼，创造出一种女性独特的自我意识体验。
　　 关键词：角田光代；《对岸的她》；女性；社会身份；友情
　　
　　 角田光代，1967年出生，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系，是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同门师妹。1990年，角田光代凭借《幸福的游戏》获得海燕新人文学奖，此后更三度入围芥川奖，三度入围直木奖，她能够同时冲击这两种风格迥异的文学奖项，是一位罕见的实力派女作家。
　　 2005年角田光代终以小说《对岸的她》摘得第132届直木奖。该作品以两位女主人公的不同视角进行双线叙事，小夜子的叙述视角为现在，葵的叙述视角为过去，时空交错并进，偶尔互有交集，每个人都在进行自我找寻的过程中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宛若见到“对岸的她”。
　　 角田光代以女性独有的敏锐将不同成长阶段的女性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无论是青春期对抗整个世界的躁动，还是成年后面对繁杂生活的无奈，无论是职业女性渴求同性友情时所显露的孤独，还是家庭主妇对自己社会身份认定的困惑，那些平淡的点点滴滴几乎记述了所有女性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面对的苦楚，略显单薄的叙述也因此凸显出极强的质感，体现了作者独特的人文关照。
　　 一、困惑：社会身份应如何认定
　　 小夜子是一位平凡的家庭主妇。她性格内向，因无力应付工作中复杂的人际关系而选择结婚生子，可当上主妇后仍受困于人际关系的苦恼，家庭的单一无聊让她找不到自己的人生价值，于是决定再次就职。让小夜子“决定工作的契机”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她不知道女性衬衫的行情。“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出乎意料地令人震惊”，小夜子强烈地感受到自己与社会的脱节，于是她渴望通过工作打破僵局。虽然再就业的岗位只是一份近似“清洁大嫂”的工作，但在小夜子的执著努力下，她获得了同事的尊重，体会到劳动的快乐，“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在这儿有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对于小夜子来说，无论工作得怎样出色，她的第一身份仍然是主妇，始终无法得到家人的认可。虽然工作以后她为自己定下的规矩是“无论怎么忙，家里的事情都不能马虎”，餐桌上绝不摆速冻饭菜，没有脏盘子、脏衣服。“但是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对于丈夫来说，一切都理所应当。不管对家里多用心都得不到肯定，而稍有疏漏，就会招致一片指责和抱怨。
　　 另一位主人公，葵是一位独立的职业女性。在小夜子眼中，与自己同岁的葵性格豪爽洒脱，生活得潇洒自在。可是葵虽然对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困难能坦然笑对，却“没有结婚当母亲的勇气”，听小夜子诉说了对婚姻家庭的不满后，葵感叹自己的结婚愿望又减少了，在她看来，“丁克化的元凶不是职业女性而是主妇的抱怨”。
　　 事业还是家庭？这似乎是摆在所有现代女性面前的一个无奈的选择。特别是在日本，长期以来男性中心的社会形成了“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落合惠美子认为这种性别分工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近代化的产物。近代让男性成为“个人”，但是女性即使获得了作为抽象个人的权利(有时还要受到限制)，在经济上却是依靠丈夫的，这让女性不仅失去经济上的自立，也让女性失去作为社会人的存在感而感觉惶惶不安。①
　　 日本式的近代家庭模式是以日本企业的强力物质保障为基础的，这一模式的中心支柱就是主妇。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女性对此也毫无怨言。因此日本并不具备产生在英美国家出现的那种痛批女性主妇化思潮的社会条件。②
　　 虽然时代的发展让女性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但约定俗成的社会规训和女性自身的矛盾心态往往令女性更加迷惘。在面对工作与家庭的矛盾时该如何权衡与选择，这恐怕是现代社会中女性不得不共同面对的心灵困惑。
　　 二、孤独：同性友情该何处寻觅
　　 《对岸的她》中一个重要的主题就是不同阶段女性之间的友情。先是葵与鱼子之间那段撕心裂肺的青春片断令人唏嘘不已，接着成年后的葵与小夜子之间一波三折的跌宕友情又带给人无限的温暖与感动。
　　 从小学开始，葵就不会交朋友。因为受人欺负，在高中时转到一个新学校，在那里结识了特立独行、开朗活泼的鱼子。当鱼子第一次主动到葵家做客时，望着笑对自己的鱼子，葵竟然悄悄地流下了眼泪，因为拥有一个“不用央求她，就可以和自己一起玩，对着自己笑”的好朋友，是屡屡出现在葵“幻想中的情景”。可事实上，鱼子生长在一个“不折不扣的废墟般的”问题家庭，在学校被人排挤，生活日益绝望。体察到鱼子的不幸后，葵毅然决定和鱼子一起出走，并一起自杀，只因为“如果和鱼子在一起，一切都有可能”。可是两人被抢救回来后，却被媒体渲染成同性恋殉情事件，两人也因此失去联络，一段刻骨铭心的友谊终于被无情的生活冲散。
　　 成年后的葵尽管事业成功，但骨子里仍然沉浸在无法摆脱的孤独里。就在这时，她遇见了小夜子，尽管两人生活背景完全不同，但她仿佛遇见了高中时候的自己。在和小夜子交往的过程中，葵“觉得自己像是在演着记忆中的鱼子”。而对小夜子而言，葵成熟自信，热情开朗，那种单身女性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更是令她向往，跟随着葵的节奏，她在工作中一点点地获得满足与肯定，逐渐找到了自我，“只要和葵在一起就觉得好像无所不能”。
　　 “女性之间的友谊一直是值得玩味的事情。美国心理学家开瑞・米勒博士在一次调查报告中公布，87%的已婚女人和95%的单身女人说，她们认为同性朋友之间的情谊是生命中最快乐、最满足的部分。这种情感关系也是最深刻的，为她们带来一种无形的支持力，就像空气般可靠。”③
　　 但女性间的友谊同样也是极为脆弱的。来自生活与家庭的各种琐碎与烦恼都有可能造成隔阂与鸿沟。小夜子与葵也经历了友情的决裂。不过，小说的结尾处让小夜子重新回到葵的身边，也让她真切地体会到了葵与鱼子之间曾经的感动，虽然这种友情对彻底解决两人各自面对的生活压力并没有直接的帮助，但是体谅与和解、温情与包容，也许这里正蕴藏着所有女性普遍追求的生存力量。
　　 三、感悟：心灵成长的真实体认
　　 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在满足了生存需要和安全需要之后，人类就会产生交往的需要，就会主动去寻找彼此认同的群体。女性由于依赖性强，习惯于顺从和依赖别人，因此会更注重人际关系，而女性又天性敏感，在人际交往中往往缺乏自信，更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也就更容易感受到人际关系中的挫折。无论是葵子青春期的绝望，还是小夜子当下的烦恼，其实全都源于人际关系的失败。而这种苦恼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都无法避免。
　　 葵将自己这一代人形容为患有“孤独恐怖症”的一代，在不得不和鱼子分别之后，葵曾经绝望地想：“我们为什么要变成大人？不是变成了大人，就可以自己做某些选择吗？不是就可以不用失去自己觉得珍贵的人，可以望自己希望的方向豪迈地迈出自己的脚步了吗？”在一时冲动离开葵的公司后，小夜子也在慨叹：“为什么要长大？为了厌倦和人的交往时，方便地躲进生活里吧。”
　　 我们究竟为什么要长大呢？相信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常思考的问题。在人际关系日益稀薄的现代社会，女性更容易在人际交往挫败后发出这样的疑问。对于这个亘古的问题，角田在小说结尾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终于明白了人为什么要长大。不是为了逃进生活，也不是为了关上门，而是为了再相遇，为了自己走去自己选择的地方。”也许这正是女性心灵成长最真实的印记。
　　 结语
　　 作品《对岸的她》结构巧妙，情感细腻，语言清新。作者以诗意的语言构建了一个纯粹的女性世界，但这个基本上摒弃了男子的世界并不全然温馨，平静的生活之下暗中滋长着的破坏力量伺机而动，随时爆发。友情的失落、事业的危机、与父母的疏离、对婚姻的失望，青春、爱情、亲情、友情，一切都真实、理性而略显残酷。而这正是现代女性所要面对的社会现实，是造成人物缺憾感的根源。所有女性都可以在文中或多或少地找到自己的影子。
　　 角田光代的作品数量众多，探讨的问题范围广泛。女性主人公一直是角田小说的核心，她善于用女性的视角细致地描写现代社会中的爱情、婚姻、家庭关系以及社会问题，揭示普通人生活中深刻而复杂的情感。小说《对岸的她》承袭了作者一贯的主题，在叙述过程中，角田不追求叙事上标新立异的效应，而是将倒叙、隐喻和象征等手法有机而微妙地散置在叙事者人物言行及心理活动中，通过对一系列女性形象细腻的刻画，揭示了现代女性在社会生活中所面临的种种心理压力。同时又使用大量的心理独白展现女性独特的心灵感悟，温情地描述了女性之间令人感动的友情，从而使她的女性视角超越了女权主义的狭隘立场，避免了较简单地按照自然性别划界去痛诉女性之苦。正如直木奖评审委员渡边淳一所言，小说《对岸的她》是一部“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纯粹的女性小说”。
　　
　　 注释：
　　 ①落合惠美子著、郑杨译.《21世纪的日本家庭，何去何从》，第1页。
　　 ②木本喜美子.《��とジェンダ�》，第9页。
　　 ③卢晓菡.《遇见对岸的自己》，《外滩画报》，2011年3月号。
　　
　　 参考文献：
　　 [1]角田光代著、刘璐译.《对岸的她》[M].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
　　 [2]木本喜美子.《��とジェンダ�》[J]. 大原社会��研究所��，2000年7月号。
　　 [3]落合惠美子著、郑杨译.《21世纪的日本家庭，何去何从》 [M].山东人民出版社，2010年。
　　 [4]卢晓菡.《遇见对岸的自己》[N].《外滩画报》，2011年3月号。
　　 [5]马斯洛著、许金声等译.《动机与人格》[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4月。
　　
　　（作者单位：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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