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溏心蛋安全吗【威尼斯没有心形压蛋器】

发布时间:2019-02-26 06:24:21 浏览数:

  雪人推荐:   非常轻松欢快的风格,语言也特别有灵气,有种难以自抑的小甜蜜。好开心,在年底闹稿荒的时候,又抓到一个潜力股呀(圈外点:你利用我……)!没有呀,跟圈外点聊天也很欢乐……就像她说的,因为我们都是不正常的人。
  这是我第四次参加小区举办的旧物交换活动。
  业主们把自己不再需要的东西摆出来,或廉价卖掉,或彼此交换各取所需,麻利地处理掉旧物,连同它们身上附加的回忆和感情,没有丝毫留恋。
  我找了一个光线充足的位置摆好自己的一堆杂货,踢掉球鞋,光着脚站在漂亮的草地上,不知名的小虫子把我的脚丫当块石头一样漫不经心地爬过。跳蚤集市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我用手掌挡在额前,表情有点郁闷。今天人太多了,这就意味着今天的生意不会太好做。
  来处理旧物的人,都是不恋旧的家伙,我谨代表我自己鄙视他们。
  罗莉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她”长得十分标致,行为举止也相当矜持,五官精致、坐姿优雅,只是那双温柔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直视我,让我有些猝不及防,略显慌张地转移视线,从“她”澄澈的眼睛到挺拔的鼻梁,从粉红色的舌头再到湿润的大鼻头,不然就干脆把目光落在“她”那身泛着健康光泽的金色毛发上。
  忘记说了,罗莉是一只拉布拉多犬。
  “这是什么?”一个显然是狗主人的男人在摆在我面前的一堆杂货中挑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物品。
  “方形压蛋器。”
  “方形压蛋器?”
  “把刚煮熟的鸡蛋丢进去,用恰到好处的力量压一压,你就可以得到一颗正方形的鸡蛋了。或许鸭蛋也可以。”我幽默地补充说。
  “听起来很有趣。”他抬头对我露出一个浅笑,“多少钱?”
  我注意到他腕上的玫瑰金色手环,那一圈堪称品牌代表的螺丝钉相当醒目。卡地亚,就算是个A货也要几百块,够我这个一穷二白的高中生一个月的零花钱了。
  于是我禁不住咧着嘴巴露出狡黠的笑:“八十块。”
  坑蒙拐骗偷不是我的强项,但是没有人会拒绝送上门的香甜水蜜桃。
  对方站起身,身上的白色大领口针织衫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脚上的黑色英伦风牛津皮鞋衬托得这身黑白配简约又醒目。
  “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像是配合我似的,他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容同样狡黠。
  我本来想说“岂止岂止,你简直就是黑心店宰客商百米之外夹道欢迎的超级凯子”,但是我没说,因为那只臭拉布拉多犬忽然中了邪一样扑过来,两只爪子搭在我肩上,一秒钟把我扑倒。
  “罗莉,坐好!听话!”
  只是等凯子先生拽着罗莉的项圈强迫它坐好时,我的脸已经被那片粉红的大舌头三百六十度不留死角地舔个了干干净净。
  “对不起,它很少这么失控。”凯子先生充满歉意。
  我接过他的手绢边擦脸边说:“听说狗的唾液能杀菌,但愿是真的。”顿了顿又指着手绢上的品牌logo说,“这是我头回用名牌手绢擦脸。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可是最终他也没有出于内疚的心理花八十块买走我的方形压蛋器,尽管我反复对他说那是正宗法国货,手工制品,我爸送我的,东西有价感情无价等等。最可恨的是他还拿走了我的一瓶指甲油,因为我嘴贱地说了一句“买压蛋器可以免费送瓶甲油”。他就很坦然地捞起一瓶说:“好,那我就收下了,一个小时内,我会用这瓶甲油换到你的压蛋器。”
  可能是他当时的口气实在太贱了,我竟然忘记反驳说“有买才有送,你不买我的压蛋器凭什么拿走我的指甲油”,我只是看着他让罗莉自己咬着狗链便抬腿离去,紧绷在心里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下来。
  “到底换不换?”凯子先生蹲坐在我面前,托着下巴,眉毛打成一个结,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忽然就露出了几分小孩子的稚气,“这基本上是我可以淘换到的最稀罕的玩意儿了,要知道,你那瓶指甲油只剩三分之二,还是个杂牌货。”
  他羞辱我鄙视我践踏我都不足以让我愤怒,因为我看着摊在面前的一沓珍贵的正版电影海报震惊地差点抽筋儿。
  《无耻浑蛋》《美国丽人》《穆兰赫道》……
  这些海报多么熟悉,甚至连叠放的顺序都没有改变!这是我很久以前在跳蚤市场卖掉的,可是卖掉不久我就反悔了,绕着小区转了三圈都没找到买它们的人!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我控制不住语气中洋溢的喜悦。
  “就在那边,那人说要搬家了这些东西不好带才卖掉……”他扬了扬胳膊往远处一指,忽然又转头看我,托腮的动作不变,挑着眉毛露出探究的目光,“这么说,你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咯?”
  我很不想灭自己的威风,但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欲罢不能,我没办法违心地为了维护我幼稚的自尊心断然拒绝,要知道那些海报让我曾经几乎跑遍了北京城。
  我大度地笑了笑:“成交。”
  进行这一番对话时罗莉始终友善且殷切地看着我,我压根儿不敢与它对视。我了解狗的习性,这时候你给它任何一丁点的暗示都足以鼓励它帮我再洗一把脸。
  我匆匆地收了海报,拉起旧床单的四角一兜就把小摊子上的杂七杂八全部收入囊中。背着粘着泥土杂草的包袱的我就像逃荒的难民,我匆忙地摆摆手说:“我不摆了,回见。”
  刚迈开两步就感到身后有股疾风,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那串急碎的脚步声追上我,然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让我正面跌了个狗吃屎。
  我错了,我错就错在道别时一不小心就对上了罗莉的眼睛,我暗示了它,鼓励它来扑倒我!
  我爬起身还没掸干净膝盖上的土,就听到身后有个阴沉的声音说:“嘿,我说妹子,你不会真的想装作是第一次见到我吧?”
  我脊背瞬间一僵,慢慢地转过头时仿佛能听到零件生锈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我幽幽地回:“怎么会呢,罗莉它爸?”
  第一次见面是我伤心地从学校走回家,进了小区强装的镇定全面崩盘。我不想被人看到哭得死去活来,就下意识地想躲起来。要说还是小区绿化做得好,我身边就是小公园。我一脚踏进草坪,借着七十公分高的外围冬青,蹲在草坪里玩命哭。
  在我哭的过程中有一只大狗跳进来,我泪眼婆娑地扫了一眼就无视它了。哪知道我哭着哭着它忽然跑到我面前,优雅地蹲坐下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然后――
  然后它向我伸出了左爪。
  “干吗?”我看它坚持抬着左前爪心生疑窦,随即又不可置信地说,“这个时候……你不会是想跟我握手吧?!”
  它吐着粉红色的舌头告诉我它很热,但握手的想法依然坚决。
  我红着眼圈匆匆地攥了一下它的左爪,摆摆手说:“好了,快走吧,我还没哭完呢。”
  接着――这只死狗,它对我,伸出了右“手”!
  我又红着眼圈匆匆一握:“快走吧!”
  然后呢,它又重新伸出了左“手”。接下来,我轮番同此狗做着“握完左手握右手大家都是好朋友”的无聊游戏,我一边幽怨地淌泪一边想,谁来救救我?谁来把这只中邪的死狗拖走?
  那男人就是在我用灵魂呐喊时出现的,他的手里握着狗链,站在七十公分高的冬青外围喊:“罗莉,你要拉屎拉一个小时吗?”
  我下意识地向我身后望去,于是一股恶臭就在距离我屁股不到半米处汩汩涌来。
  最可恶的不是这一坨大便,而是我转头时看见那男人脸上的匪夷所思,以及他脱口而出的质疑:“你们这是……”
  天啊!
  两秒半后,我夺路而逃,我恨死了跟我握手的罗莉和像围观神经病一样围观我的罗莉它爸!
  有这样的初遇,我怎么可能坦然面对第二次会晤?至于我崩溃大哭的原因,说起来很简单,我对林佑歌告白失败了。
  林佑歌这个人,缺点很多的。
  他不爱跟人交际,没什么朋友。这么说吧,别人的一番好意捧到他面前感觉只是被当做狗屎。委婉谢绝是什么?对不起,林佑歌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没有丝毫集体荣誉感,运动会从不参加项目,他的一对长腿是方便自己走路的,不是打球跑步的。晚会节目别想让他准备,尽管盛传他古筝弹得相当好。
  林佑歌哎,帅气的林佑歌会弹古筝哎!那纤细漂亮的手指头在琴弦上翻飞流转会是多么美好的画面,我做梦都想看到,但是林佑歌回了一个“不”字。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奥数比赛,据说那是他
  唯一一次跑到老师办公室,表情淡淡地问自己可不可以参加,老师欣然应允。
  林佑歌演算起数学题目很专注,哪怕隔着四个人,我都能感受到林佑歌身上散发出的迷人气味。
  “林佑歌,我喜欢你”,掐着指头算也只有七个字,可是林佑歌,冷酷的林佑歌连说出这七个字的机会都没留给我。
  那一天,为了表示郑重我特意跑到教室外面让同学再叫他出来。阳春三月,窗户打开,我能清晰地看到林佑歌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抬起头,一张漂亮的脸迎着光,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些困惑:“叫什么?昆朵?我们班的吗?”
  那一瞬间林佑歌脸上的困惑太过真实,真实得我宁可自插双目也不想亲眼目睹。可以想象吗,你暗恋了一个男孩两年半之久,你们在同个教室上课,你每天看到他的正面、背影和侧脸,你无数次在他身边路过,你曾把他掉在地上的橡皮拾起并且在对方道谢时羞涩地说不必,跑步时你故意放慢脚步只为可以多一次与他擦肩,上课传字条被抓到你分明看到他含在眼中的笑意。你以为你起码是他的同学甲乙丙丁,然而事实却是,你什么都不是。
  他不记得你的名字,不记得你的脸,哪怕是目光扫过来时也完全无法在你身上找到半分熟悉。
  一颗心不必吊得太高,照样可以摔得粉碎。
  说起这些时,我正捧着罗素生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小心灵买的巨无霸大口咬、用力吞,讲到伤心处就戏剧性地看到了林佑歌本尊。一个女孩子羞涩地把粉红色信封递过去,林佑歌甚至没有伸手接,他说了一句话那女孩子就哭着跑开了,他说:“可我不喜欢你,再见。”
  罗素生就抽筋一样狂笑起来,他的机车皮衣因为动作太大那一颗颗铆钉差点戳在我脸上,我一动不动,直到罗素生 直起腰说了一句话:“臭小子,还真有点我年轻时的风采。”
  我这才冷冷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说:“那学妹可真够弱的,这就跑了,林佑歌好歹还跟她说了声再见呢,那天林佑歌可什么都没跟我说!”
  说完我狠狠揪出巨无霸里的酸黄瓜塞进嘴里,酸得我整张脸都皱成了十八个褶儿的包子。
  忘记说,罗素生就是罗莉它爸,真没想到那么轻浮毛躁的一个人竟然叫了这么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我喜欢你。”
  我看着罗素生那张瞬间变严肃的脸,淡淡地吐出八个字:“可我不喜欢你,再见。”
  “等一下!我对你是真心的!”我面无表情:“关我什么事?”
  “就不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吗?爱情是多美好的一件事。”罗素生恶心地两手握在一起用星星眼期待地看着我。“罗素生你好恶心,我根本不会这么跟林佑歌说话的!”罗素生抬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闷声闷气地说:“好吧,我也快把自己折腾吐了。”
  我仰脸躺在罗莉柔软的大肚皮上,它现在已经对我的气味十分熟悉,来我家串门待个大半天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妹子啊,你这样是不行的。”罗素生说。
  “废话!我不知道吗。我以前只知道告白需要勇气,没想到除了勇气还需要技巧,对我这么一个内心略微汉子的少女来说是很有难度的!”我郁闷地捂住了脸。
  罗素生顿了顿决定转移话题:“怎么你爸妈经常不在家吗?”他站起身,干净的大脚踩在实木地板上的声音比我要重一些,他摸摸我家米色的厚窗帘,蹭了蹭电视机上的一层薄灰,
  最终停在我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前,以前塞得满满当
  当的收藏如今已经被我处理得差不多了,空空的,像这个家一样寂寞。
  我坐起来,垂头盯着我皱巴巴的睡裤,眼皮动了动,但声音平静地说:“哦,他们都在国外。”
  “你都一个人在家啊?”
  我答非所问地说:“你拿走的方形压蛋器就是我爸从法国给我买的,它完全值得八十块人民币!”
  罗素生比我跳跃得还自然:“怎么样,那白你还表不表了?”
  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云彩呢?
  其实云彩一点都不像棉花糖,它看起来很柔韧,却又轻薄,像藏着秘密的少女的心,那些埋着头低垂着眼帘的不自信里,藏着八头牛都拉不回的倔犟和坚持。
  ――这是我坐在林佑歌家门口时琢磨出来的。
  三天前开始,我每天都会在放学后打车直奔林佑歌家,他习惯每天放学后在学校温书半个小时,我掐着时间在他到家前五分钟把信塞进他家门口的绿皮小信箱里,以确保他是第一个读到信的人。
  信里的内容只有一句话: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是昆朵。
  我想,虽然林佑歌很没有耐性,但是好奇心起码能支撑他读完一句话。我不要烦琐绕口肉麻的表白,不要细碎无趣没完没了的心情记载,我只需要让他记住“有一个比较特别的暗恋者叫昆朵”就够了。昆朵,我给他一个礼拜的时间记住我的名字。
  这是第四天。
  我踮着脚像捧着块薄片水晶一样小心翼翼地把信平放进信箱里,顺便想象着林佑歌用他好看的手指捏起它时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
  我猛地转身,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信箱,却狼狈地让信留在了手里。
  林佑歌草草地扫了我手中的信一眼便说:“这几天都是你吗?”
  他记住了他记住了,他果然记住我了!
  我有些害羞地点点头,我埋着头,视线范围只能看到林佑歌的一双深蓝色的球鞋。他向我走近,终于在距离我足尖半米时停止。我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他把信从我手中抽出。“刺啦――”
  信被拦腰斩断,带着参差不齐的伤口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地望着我。
  “你们这些女生能不能少做点无聊事,跟到我家里也太过分了吧!啧,真是……”他不耐烦地把头歪向一边,“太讨厌了。”
  随着林佑歌回家摔上门的一声巨响,我奇怪地发现竟然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我只是忽然想,林佑歌究竟是每天都这样“刺啦”一下撕掉我的信,还是只有今天才看都不看就撕掉呢?
  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一个做清洁的大妈当着我的面用脏兮兮地扫帚把身首异处的情书扫进脏兮兮的簸箕里时抱怨说:“唉,怎么今天又撕了一封?”
  我的心,终于“刺啦”一下断成了两截。
  “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是酷点吗?我也可以很酷的。”这是罗素生说的。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这是我说的。
  我第一次见到林佑歌,是在高中开学前一天的下午。我去文具城买东西,路上发现一只小猫站在树上惊惶无措地喵喵叫,不知道是爬树的功夫不到家还是有人恶作剧。那是一棵挺普通的柳树,我常嫌弃它们身材中庸不够威武,却发现原来我铆足了劲儿跳高也不能够到它最矮的一根树枝。我转身跑去附近人家借板凳,可等我狼狈地搬着笨重的木椅子跑来时,却看到一个瘦瘦的男生攀上了树旁的墙头,他扶着树枝伸出手,就轻轻地把猫捞进怀里。
  他就是林佑歌。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男生也会爬墙头,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翻墙都翻得这么好看。
  一个多小时后,我第二次见到林佑歌。我揣着买好的东西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里的人不算多,但座位都坐满了,林佑歌距离
  我半个车厢,我侧着身子冒着急刹车会摔死自
  己的危险偷看得肆无忌惮。一站停了又开向下一站,
  这时我听到林佑歌声音清冷平淡地说:“阿姨,我觉得您可以把孩子抱在怀里,这样别人也有座位坐。”说着把身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让过去。
  那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荔枝花蜂蜜的甜香,芬芳馥郁,我禁不住用力吞了下口水,心想,我的真命就是他了!
  “他是不是太冷漠、太自我,会不会是随便践踏别人真心的讨厌鬼都不重要了,因为在喜欢他的那一刻,这一切就都被接受了。看见等于没看见,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他就够了。罗素生,你不懂的。”我这样说着,眼泪便忽然“吧嗒”一下落下来,“我并没奢望让他接受我,我只是想让他记住我,记住曾经有一个暗恋他的女孩,很特别,她叫昆朵。”
  罗素生嘴上不说话,手上却不停,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胳膊上,又一圈捶在自己的大腿肚,这几个小时,他一直陪我在公园里喂蚊子,中间他去便利店买了仅剩的一瓶驱蚊液全部喷在了我身上。
  隔了好一会儿,罗素生一边挠着满身的大包一边说:“我不必知道,我只要帮你告白成功就行了。”
  十天后的校庆,我在台上唱了一首歌,曲目是罗素生选的,蔡琴的《你的眼神》,因为他说,唱老歌的女生会特别耐人寻味。
  台上只留了一束聚光灯,在前奏响起时“啪”地打亮,照亮了我的背影,照亮了我白色的露肩小礼服。衣服是罗素生挑的,他把它包在漂亮的盒子里打开时对我说,十六岁的女孩子简单就好,不要繁重的蕾丝刺绣和珍珠,才会烘托出属于我的美。
  他说白色的缎子在聚光灯下最美,他说对了,当我慢慢转身时,我看到白色的裙子映出了漂亮的光泽。
  但是营造出的浪漫气氛在我开口的瞬间破坏了。我本没有唱歌天赋,拿给班导看的那些证书和录音带都是假的,紧张之下更是全然不在调上。但是我紧紧握着麦克风,强迫自己唱出每一个字。因为罗素生告诉我,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就成功了一半。
  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
  我看不到班导慌乱生气的脸,听不到台下观众的哄笑,我只看到混进学校的罗素生远远地对我竖起大拇指。我没有唱副歌,按照计划,我把这段时间留给了我们的计谋,我不知道林佑歌坐在哪里,我不需要知道,我只是镇定地在背景音乐声中说:“林佑歌,我喜欢你。”
  台下哗然,我镇定自若。
  “我喜欢了你两年多,入学的前一天,我看到你救了一只猫;入学的第一天,你被安排在距离我四个人的座位。别人不懂你,他们爱你亦浅薄,我懂你,我爱的,是你攀上围墙救下那只小猫的一瞬间。”台下忽然变得安静,空气也为我凝结,我垂下头,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林佑歌,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是不想自己的爱被雪花一样落在你面前的情书湮灭,我只是――”
  老师从侧面冲上台来,我知道他是要拖我下去,我拼命控制住颤抖,大声说:“我只是要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昆朵,三年A班昆朵!”
  我的手臂被抓住时,我的心竟出奇地平静,握着话筒的手臂慢慢垂下,我转头对老师笑了笑说:“对不起,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话筒还给你。”
  我始终没有看到林佑歌,但我确信他会知道“昆朵”的存在,因为我会成为一个传奇。
  我把话筒塞给了老师便离开舞台,淡定从容,脑中却一片空白,直到罗素生在校外拦住我。他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假装电工混进学校,他歪着头对我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样子有些奸计得逞的狡黠,我的眼泪忽然就涌出来,我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哽咽着说:“罗素生,我……我做到了,谢谢……真的谢谢你。”
  罗素生把他借来的洗得褪色的破帽子摘下来丢在我的头上,用力拉拉帽檐,那帽子便遮住我的脸。他温暖的大手覆在我的头上,低低地说:“傻瓜啊……”
  我书桌的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张中国到巴黎的机票,后 天,爸妈会在巴黎的机场等我,再一起从巴黎转机到威尼斯。
  我要走了。
  从高一拖到现在,我终于再也找不到其他借口,要去与爸妈会合了。他们说,什么都不用带,这里什么都有,所以我在跳蚤市场处理掉了很多东西,包括我视若珍宝的正版海报,可是那里,除了明信片上的风景和已经转手罗素生的方形压蛋器,我一无所知,传说中的威尼斯,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我想要走得无牵无挂,所以我拼了命要让林佑歌知道我喜欢他,就在今天下午,我终于如愿以偿,可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越加心神不宁。
  我的脑子里,有个家伙阴魂不散。十分钟后,我敲响了罗素生家的门。
  开门时,他穿着白色的浴袍,脸上脖子上还有未擦掉的水珠,我还没来得及做联想脸就红了。我看着站在罗素生身后猛摇尾巴的罗莉,找到救星似的连忙抛出开场白:“哦,罗莉也在家啊?”
  “嗯?”
  面对罗素生一脸狐疑我面不改色,匆忙摸摸罗莉的头说:“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来你家,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那一瞬间,我分明在罗素生的脸上看到了“惊骇”,他十分不淡定地向身后忘了一眼说:“那个……”
  于是我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撺掇我不识趣地回:“不方便啊?你家里有客人啊?”
  罗素生烦躁地抓抓头发,纠结了一下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让开身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请进。”
  屋里比我想象的要整洁,我没有闲暇观赏漂亮的装修和家具,我站在客厅中样迅速向周围扫了一眼,我没看到什么女人,却发现了一些异样,一个……十分有趣的发现。
  “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罗素生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到一丝窘迫,他还抽空给我倒了一杯果汁放在桌上,“哪,你最爱的西瓜汁。”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过西瓜汁狠狠地吸了一口,指着散放在客厅那些我十分熟悉的东西说:“说说吧。”
  “压蛋器你晓得啦,这月跳蚤集市刚从你手里换来的。置物架上第一层的动漫手办是上次跳蚤集市上我拜托一个男孩帮我在你那买的;第二层的书和杯子,还有阳台上的仙人掌,都是一位很会杀价的阿姨代我买的。那个大熊你应该还记得,一个女孩子二十块钱从你那儿买走,她很精明,后来我花了五十块才买回。还有储钱罐、置物架、宜家的灯罩和板凳……要我一一说明吗?”
  罗素生记得十分清楚,有些我都忘记了卖掉它们时的情形,经过罗素生的提醒才想起来。
  “不用了,”我用吸管搅了搅西瓜汁,“可是罗素生,为什么?”
  罗素生又抓了抓头发:“有什么为什么,我喜欢你,就买走了你想要卖掉的所有东西。好吧,我是有些私心的,我觉得这个行为十分浪漫,跟你告白时直接把你拉到家里给你看,会是一个很有分量的筹码。所以妹子啊,你记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你跟罗莉握手那次,而是你第一次参加跳蚤集市,你拿了一个衣架,上面挂着很多连衣裙,我问你有没有人买,你说很多人感兴趣,随后对我说‘你有异装癖吗?这一件荧光粉的窄裙还蛮适合你的’,就这么给我推销起来了呢……”
  我“扑哧”一声笑起来,我记得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当时对方一脸黑线地问我自己看起来很像变态吗?那神情口气明明跟“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如出一辙,只是现在那两张脸才终于重合。
  “你对我一见钟情了?”我埋着头,口气让人听不出喜悲。
  “是。”我感觉到罗素生看了我一眼,也一屁股把自己摔进沙发,“切,本来不想这么早跟你说的,告白的同时失恋,怎么也需要一个愈合过程吧,但又怕你真的以为我藏了一个女人……”
  罗素生,这就是暗恋我的罗素生。
  想方设法买走我舍不得但不得不清理的旧物,帮我向暗恋的男生告白,还容我慢慢愈合伤口,可是我竟然出国了都差点没有跟他告别。
  “喂,帮我告白时,你就没想过,万一林佑歌跟我谈恋爱怎么办?”
  “算了吧妹子,林佑歌那样的屁孩子我懂的,他绝不会答应你,活脱脱就是小时候一个我。再说,就算恋爱了我也不怕,那样的屁孩子
  怎么能敌得过我?我随便使两招就把你勾搭过来啦。”
  听到这里,你笑了吗?我却感动地哭了,罗
  素生比我伟大多了,他肯为喜欢的拿出一锅粥,我却只愿分出一小勺。
  我终于知道我对林佑歌告白时为什么那么不在意他的反应,说出了口便觉得好满足,因为我放不下的根本不是林佑歌,而是我持续了两年多的暗恋。
  想到这里,我腾地站起身:“我要回家了。”
  罗素生也腾地站起来:“生气了?”
  “没有,”我晃晃脑袋,“我只是忽然想到我有件事要做。”
  是的,我有件事要做,我找到了新的借口,所以我要告诉爸妈,我不去法国了,我不去威尼斯生活了,因为,我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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