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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经济学名家杂忆】经济学家

发布时间:2019-05-12 06:43:55 浏览数:

1947年7月,我从北京大学经济系毕业,随后留校任教,至今已65载。北大经济系是中国经济学界重镇,有不少大家、名家曾在这里执教。我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共事,深感荣幸。

马寅初校长我刚留校工作的时候,北大经济系主任是赵迺抟,经济学教授有周炳琳、周作仁、蒋硕杰等。马寅初还没有到校,校长是胡适。马寅初对北大是很有感情、很有贡献的。他五四时代就在北大担任教务长,后来到南方参加革命。他一直奋力反对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有一种不怕死的精神。1949年春,他从香港坐船到大连,路上打扮成大菜师傅,也就是做西餐的厨子,然后转车到北平。到北平第二天,他只身一人来到北大,探望他五四时代的两个学生——周炳琳和赵迺抟。我在北大的北楼门口,给他们照了一张相。马寅初说回到北大就像回到家似的那么亲切。1951年他回到北大当了校长。顾孟余先生五四时代北大经济系主任叫顾孟余。顾孟余对北大经济系的建立是很有贡献的。北大原来就有经济门,顾孟余从德国留学归来,按照德国大学的模式将它改造成北大经济系,同时建立北大经济系的图书馆。那个时候不叫图书馆,叫Archives,是文献资料室的意思,后来翻译成中文,先叫经济记录室,后来叫法政经济记录室。地址在北河沿北大第三院,有一个尖头的小钟楼,这个楼现在还在。后来,顾孟余到广州参加革命工作,在国民党中央组织部、中央秘书处工作。再后来,当了南京政府的铁道部长。他当铁道部长时,请来一位名叫列昂捷夫的德国人当顾问。列昂捷夫那时才20来岁,后来成为很有名气的经济学家,曾任美国经济学会会长。解放后,列昂捷夫到北大访问时,提起过这段经历。顾孟余曾是汪精卫手下的一员大将。汪精卫叛逃后,顾孟余同他决裂,坚决不与他走。蒋介石当时要奖励顾孟余,就指派他担任中央研究院院长。可是中央研究院院长要选举,他没有被选上。后来蒋介石又派他当中央大学校长,这时有人对他五四时期的学生周炳琳说:“他当中大校长了,你要帮助他呀!”周炳琳说:“当然,当然,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1948 年夏,顾孟余到北平,匆匆忙忙跑到周炳琳家中看望。我看到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顾孟余1949年定居香港,后定居美国加州伯克莱。1969年到台湾定居,1972年6月病逝于台北。周炳琳院长在我读书时,周炳琳担任北大法学院院长。那时的法学院实际上是社会科学院,包括经济、法律、政治三个系。周炳琳讲授的课程有“经济学概论”、“欧洲经济史”、“经济理论”等。“经济学概论”是一年级上的课程,当时用的是费尔切尔德等人写的美国教材。“欧洲经济史”是三年级的必修课,用的是海顿写的英文教材。四年级的“经济理论”用的是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他用过的《经济学原理》是赵迺抟送的。赵先生在书上题记为:余治经济理论有年,愧无一得之愚,去秋枚兄(周先生字枚荪——笔者注)返校主讲马氏之学,用赠此书以供参考云尔。 枚荪兄存阅弟廉澄持赠1940年冬日?昆明周炳琳当时是怎么教的呢?首先,他把书中部分内容的要点用英文写在黑板上,同学们一边抄写内容,一边听他讲;然后再写新的内容和讲解,所以上经济学课程有点像上英文课似的。学生们给他的课程起外号:“欧洲经济史”是三年级课程,就叫“大三英文”;“经济理论”是四年级的课程,就叫“大四英文”。北大法学院在沙滩北大北楼,也就是图书馆后边那栋白颜色的三层楼。北楼里有文学院长和法学院长的办公室,以及文学院各个系的办公室和法学院各个系的办公室。从北楼门进去西边第一间房子就是经济系的办公室,当时经济系只有一间房子,大概20多平方米。第二间是政治系的办公室。第三间是法律系的办公室。再往里边有一个套间是法学院院长办公室,其中里间是院长本人的办公室,外边一间是院长会客室,法学院秘书熊正文就在这里办公。那时候熊正文既是北京大学校长办事处秘书,又是法学院院长秘书。在院长办公室北边,是经济系的图书室。图书室书库约20平方米,藏书很丰富,包括中英文等图书。书库外有一间40平方米的阅览室。它们之间有一个门相通。当时,我在经济系做助教,兼管图书阅览室。北大地下党的教员支部经常在这里开会,有时通宵达旦。说到地下党,我想提一下周炳琳与李大钊的关系。这是周炳琳亲口告诉我的。1925年,周炳琳从国外留学回来,在北大教书,李大钊就在红楼一间教室里找他谈话。李大钊说:现在国民党的北方支部是我在领导,共产党北方支部也是我在领导,想发展你入党,入哪个党都行。周炳琳问了一个关于革命前途的问题,之后参加了国民党左派。后来,经顾孟余介绍,周炳琳到广州国民党中央党部工作,在国民党某次会议上被内定为中央委员,可是他和何思源两人同当权派闹翻了,没有当成。快解放时,周炳琳出席国民党中央全会,跟冯友兰一起被内定为中央委员,但那时他对蒋介石已不抱希望,就中途退出了。冯友兰也没有当中央委员。提到冯友兰,他和周炳琳也是颇有渊源。上面说的两人同拒国民党中央委员是一例。30年代初两人同拒清华大学校长职务又是一例。30年代初,清华大学校长罗家伦被学生驱赶走了,南京政府来电派周炳琳代理清华校务。周炳琳坚决不当,说:我是北大毕业生,不能当清华校长,我要当清华校长,人家会以为清华变成了北大的“殖民地”。后来,南京政府又来电报叫冯友兰代理,冯友兰说:我也是北大毕业的,也不能当。周炳琳还曾营救过冯友兰。1934年冯友兰出国访学,先到英国讲学,后去法国、瑞士、德国、苏联,最后参加在布拉格举行的国际哲学会议第八次会议。1935年回国后,冯友兰作过一次讲演,讲他所见到的苏联,立论比较持平,说了苏联几句好话,结果被国民党特务抓起来,送到河北保定关押。当时保定是河北省政府所在地。冯友兰的夫人任载宣马上找到周炳琳,给他磕头,恳求他救冯友兰。周炳琳和夫人魏璧女士立即将任载宣扶起来。周炳琳那时是国民党北平特别市党部委员,又是河北省政府委员兼教育厅长,马上出面将冯友兰救出来,接回北平。后来,冯友兰在他的“贞元之际所著书”中写到,我被抓到保定,虽然在那里只关了一两天,感觉好像被关了好几年似的。他的意思是“有事则长,无事则短”。我在西南联大听过冯友兰的伦理学课。伦理学是文法学院必修的大课,学生很多,教室坐不下。冯友兰在云南知府衙门内花园站着讲,我们也都站着听。我曾同别人合写一本书,专门讲冯友兰,书名叫《实说冯友兰》。 赵迺抟主任我读书时,赵迺抟既教一年级的“经济学概论”,也教三年级的“经济思想史”。他把讲授的经济思想史讲稿印成书稿,名字叫《欧美经济学史》,是我做的文字校对。校对好的书稿后来被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要去,当成重要文物收藏起来。1948年,《欧美经济学史》交给正中书局出版。正中书局1949年搬往上海,再后来搬到台湾,结果这本书最终在台湾出版,一共出了9版。1959年,中国美术馆搞了一个图书展览,我和赵迺抟一起去参观,看到这本书。这本书出了那么多版,赵迺抟一分钱稿费都没有收到。有人替他打抱不平,要求正中书局给他稿费。但由于种种原因,他最终还是没得到稿费。提到赵迺抟,还有一件事要讲到。赵迺抟夫妇是钱学森的老师。钱学森的父亲钱家治(字均夫)是杭州府中学的校长。钱学森小时候到北京考北京高等师范学院(北师大)附中,当时这是最好的中学。钱家治怕钱学森考不上,就找赵迺抟给其补习中文、英文,找赵迺抟的夫人骆涵素给其补习数学、物理和化学。结果,钱学森如愿考上北师大附中。“文化大革命”期间钱家治去世,钱学森点名要赵迺抟参加追悼会。那时,北大经济系教师被集中圈在37楼,睡在地板上。钱学森家人通过北大军宣队的特许,找到赵迺抟,请他参加钱家治的追悼会。厉以宁同学厉以宁是我的学生。他原是北大经济系的学生,1952年院系调整的时候,北大经济系的大部分学生要分配到中央财经学院,小部分政治条件好的才能留在北大经济系学政治经济学专业。当时,主要是三个人负责这件事:陈振汉代理系主任、我,还有学生党支部书记。说到厉以宁的时候,学生党支部书记说,这个人不行,不能到北大。陈振汉问,为什么?学生党支部书记说厉以宁书读得多。陈振汉问,书读得多怎么不好?学生党支部书记答不出。最后表决结果是二比一,陈振汉和我两票同意。这样,厉以宁才分到北大。1955年厉以宁大学毕业,我那时是政治经济学教研室主任,我说了话,让他到经济史教研室当资料员,实际上是给周炳琳当助手。厉以宁一直非常感激周炳琳,专门写有怀念周先生的文章,发表在《百年潮》杂志和《北大校友通讯》上。过了几年,政治空气放松以后,周炳琳才把厉以宁改成助教,以后我又支持他同胡志仁、张秋舫同一批升为讲师。林毅夫同学林毅夫在台湾时,曾就读于台湾大学。曾经代理过北大校长的傅斯年曾任台湾大学校长。傅斯年去世后,台湾大学给他修了一座很大的坟墓。林毅夫在台湾受到北大的影响,很向往北大。1979年,林毅夫到了大陆,来到北京大学上学。他做了我的研究生,并在北大拿到经济学硕士学位。林毅夫读书期间,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西奥多·舒尔茨来北大作学术报告,由他当翻译。事后,舒尔茨向陈岱孙老师提出:这个学生很不错,我还没有培养过中国学生,想让他做我的中国学生,来美国读博士学位。陈岱老说,林毅夫正在读北大的硕士,等他拿到硕士学位,再到你那里吧。就这样,林毅夫硕士毕业以后,就到美国芝加哥大学攻读舒尔茨的博士。蒋硕杰教授蒋硕杰,辛亥革命元老蒋作宾(原国民党内政部长、安徽省主席、驻德大使)的四子,毕业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获哲学博士和经济学博士学位。1946年,蒋硕杰出任北大经济学系教授,当年只有28岁。1948年,中央研究院举行第一次院士选举,找一些人提名。胡适是提名人之一,他对人文学科领域比较熟悉,知道该提名哪些人,但是对法律、经济学科不熟悉,就写信给周炳琳,请周炳琳协助。周炳琳就提了一个名单,名单里有陈岱孙、赵迺抟等,也有年轻的蒋硕杰。周炳琳在致胡适的信中说:我提到的这些人,有老的也有年轻的,年轻人中有蒋硕杰。可惜,这次院士选举名额实在有限,蒋硕杰没有被选上。后来,蒋硕杰到了台湾,当选为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蒋硕杰是1949年初离开的,我送他到王府井南口。那个地方有航空公司。航空公司门口停着一辆轿车,我把他送到轿车上。轿车开到南苑机场,他从那里坐飞机离开北平。之后,按照他的嘱托,我帮他还掉了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蒋硕杰对战后台湾经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为此,蒋介石曾专门宴请他,并同他合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两岸关系缓和,蒋硕杰曾回到北大,在图书馆作学术报告。当时,我和林毅夫陪他一起吃了饭,还照了一张相。蒋硕杰在中间,林毅夫和我在旁边。后来,蒋硕杰的夫人和女儿也曾来过北大,我领着她们参观了圆明园等地。1993年,蒋硕杰生病,住进美国芝加哥医院。做手术时,医生给他打麻药,打多了,结果不幸去世。医生是按美国人的标准打的麻药,中国人适应不了那么大剂量。(责任编辑?汪文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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