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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耻》中卢里形象的多元意蕴】借助形象传达出的意蕴和境界的词语

发布时间:2019-05-13 06:38:18 浏览数:

  摘要 《耻》反映了库切对人与历史关系的思考,这种思考集中体现在卢里这一人物形象上。卢里不只是小说的线索人物,也是历史中压迫者的化身,还代表了南非日益式微的白人传统的承载者。卢里形象的复杂性折射出库切本人文化身份的多元性,传达了库切对南非社会生活的个人体验。
  关键词:《耻》 卢里 J·M·库切 人物形象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卢里是南非作家J·M·库切(J.M.Coetzee)的著名小说《耻》(Disgrace,1999)中的主要人物之一。《耻》讲述了一个发生在迈入种族和解之路的新南非的故事。大学教授卢里因引诱女学生梅拉尼而拒绝悔过被校方辞退,他离开大城市开普敦到女儿露茜的农场小住以躲避舆论压力。期间,一次暴力事件改变了卢里父女俩的生活。三个黑人抢劫农场,露茜遭受侮辱,卢里险些丢掉性命,而暴徒逃之夭夭。事后,卢里多次劝说露茜离开农场。露茜却坚持留下来,还将农场作为嫁妆,答应嫁给曾经是自己雇工的黑人佩特鲁斯,以此得到庇护,并决定生下受辱时怀上的孩子,在农场继续生活下去。父女俩越来越难以沟通,卢里离开农场去拜访了梅拉尼的家人,表示悔过,接着回到开普敦。最后他再次到女儿的农场,继续在诊所从事动物的护理工作,等着露茜的孩子出生。小说通过卢里的一段人生经历展现了处于社会关系深刻变革时期的新南非的面貌,表明了历史在现实面前强大的惯性导向力量,传达了库切对南非生活的个人体验,反映了库切对人与历史关系的思考。这些体验和思考集中体现在卢里这一有丰富蕴含的人物形象上。
  一
  在卢里引诱学生事件中,作为白人、男性、教授的卢里是南非历史中的殖民者、种族主义分子,甚至是人类历史中压迫者的化身。同时,在露茜受辱的情节里,卢里始终在历史进程中形成的“黑—白”二元对立的逻辑观念下解释事件,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时,卢里扮演了后种族主义时代受历史观念控制难以自我超越的守旧白人角色。从文本话语层面来看,卢里是这一情节中的视角人物,小说通过卢里的视角从“黑—白”对立的二元历史观念来解读露茜和整个事件,引起读者对这种解读模式的反思,从而进行独立的判断。此外,从作品结构来看,小说始终以卢里的经历展开,卢里也是《耻》的线索人物。
  卢里本是白人精英群体的一员。他出版过三部文学评论专著,喜欢华兹华斯和古典音乐,正在构思一部关于拜伦在意大利的歌剧。虽然他对所教的内容了无好感,也没给学生留下什么印象,但他无论对学生、家长还是对有关部门都是兢兢业业。讲台让他懂得时时谦恭。看上去他是一名勤学、传统的学者。他的脑子时常充满浪漫主义文学时代的作家们及其笔下人物纵情欢乐的想象,他时常与不同的女人有染也许与此有关。直到发生引诱自己学生的事件,卢里在道德上陷入困境。然而从卢里的视角来看,作为人之本性的个人的情欲受到当众责罚,是人类的悲哀。他与露茜谈起这件事时,用狗的故事作喻,公狗每次发情时都遭到主人的一顿打,后来“那可怜的狗都糊涂了”,“那可怜的狗竟然讨厌起自己的本性来,再不要人去揍它了,它随时会惩罚自己”,“按自己的本能行事就得受惩罚,这样的正义没有一种动物能接受”。且不论卢里为自己辩护的目的,从这里可以看出人物面对社会生活时复杂的内心,在女儿的追问下,卢里试图强调个性与体制、自由与规则的矛盾来证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化解伦理上的尴尬,也从侧面反映出库切高超的“移情”才能,他为面临道德责难的卢里设身处地地思考。卢里遭遇女儿受虐事件后,由父女之爱深切感受到露茜遭受的创伤,同时也体会到自己对梅拉尼及她的家人造成的伤害,专程到梅拉尼家中道歉。但即使这次道歉过后,他再次回想与梅拉尼的事并无道德上的自疚,他想到的是,人们要惩罚的是他的“生活方式”,“因为他的行为有违正常,因为他试图传播上年纪的种子,传播疲乏的种子,传播缺乏活力的种子,有违自然”。同样复杂的内心活动还表现在,卢里到梅拉尼家去道歉,看到梅拉尼漂亮的妹妹,情欲又翻腾起来,还不时地想起梅拉尼的身体。卢里不屑与露茜的那些土气的朋友们交往,却因孤独难耐不得不去动物诊所给会做动物阉割手术的贝芙打下手,甚至还与“五短身材、体形肥胖、一脸黑麻子”的贝芙睡觉,而贝芙的丈夫却在卢里遭袭击后把他作为朋友来照顾。书中还有几处写到卢里处在这种伦理道德的尴尬境地,正像一些评论指出的那样,卢里身负多重“耻辱”。例如,《耻》的中文版译者张冲和郭整风指出小说题名隐含卢里所背负的“道德之耻”“个人之耻”和“历史之耻”,学者忤从巨认为卢里有“诱奸之耻”、“解职之耻”、“女儿被强暴之耻”和“作为父亲的屈辱之耻”等。这一方面表明人在社会生活中时常面临伦理道德的困境,或至少是精神、心理层面的困境,这也许是小说题名“耻”的一层含义。另一方面也赋予卢里这个形象复杂的内涵,卢里不只是线索人物,也不只是抽象事物的化身,而是一个真实可感的角色。
  二
  卢里形象的复杂性同样体现出南非社会历史的阴影。首先,卢里熟悉南非历史。这表现在他一到农场便以历史的眼光看待农场的事物和自己与佩特鲁斯的关系。如露茜让无所事事的卢里给佩特鲁斯当帮手,卢里说:“这主意我喜欢。我喜欢带点历史味的刺激”。由于佩特鲁斯是黑人,卢里是白人。卢里所说的“历史味的刺激”正是指相对于殖民历史和种族主义制度时期黑人是白人的仆人、佣人、苦力而言,现在作为白人的自己为一名黑人打下手便显得“刺激”。这里刻画了卢里作为一名了解历史的知识分子的敏感,同时也反映出历史对于新南非时代日常人际关系的隐性约束作用。
  卢里也熟悉或者说认同殖民者的话语。袭击案发生时,被关在卫生间的卢里恐惧、焦急,心里骂道:“传教:那旨在把野蛮人提高一个档次的伟大工程到底留下了什么成果?”欧洲殖民者在征服殖民地的过程中,都始终有传教士的身影。传教活动在客观上对维护殖民统治发挥了积极作用。而这些传教活动总是打着启迪蒙昧传播开化的幌子。时至今日,一些地方白人的历史教科书中还是这样宣扬祖先的美德,南非也不例外。卢里心里将黑人看成野蛮人,也认为南非历史上白人传教的目的是提高当地“野蛮人”的文明程度,这实际上沿用了殖民者自我言说的话语。   卢里更有着明确的殖民者后裔的自我身份确认意识。这一点在前一节已有提及,露茜受辱事件发生后,卢里总是从历史向度上解释袭击发生的原因。如露茜谈论受辱事件时,卢里认为:“他们的行为有历史原因,一段充满错误的历史”、“这事看起来是私怨,可实际上并不是。那都是先辈传下来的”。这表明,卢里自觉将自己看作是殖民者的衣钵传人,正是自己的身份与南非殖民历史有着某种联系,才成为事件中的受害者。在进行这种自我身份确认的同时,作为他者出现的是黑人。在历史中形成的“主—仆”、“白—黑”二元逻辑的框架下,卢里把自己看作殖民者后代,那些黑人自然就成了复仇者。有了这种身份意识的自觉或者说自我暗示,卢里将自己与黑人的关系想象为从“压迫者—受害者”转化成“被害者—复仇者”的对立态势。
  卢里还有歧视黑人的心理。当卢里看到劫匪中的那个男孩偷窥露茜洗澡时,怒不可遏,他一边揍那个男孩,一边高声喊着:“你这猪猡!”“你这肮脏猪猡!”盛怒之时,卢里内心对黑人一些真实的看法暴露出来,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持有这种看法,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那个词依然在耳边回响:猪猡!他从没有感到如此发自本能的暴怒。他真想好好教训这孩子一顿:痛痛快快地抽他一顿。他一生都避免说出口的那些话,现在似乎正合时宜,完全正确: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明白自己是什么东西。他想到,事情就该是这样!野蛮人就该尝尝这个!”
  从这里看出,作为知识群体一员的卢里,身处南非社会也难以超越种族观念的藩篱。在日常生活中,有良好文明修养和完全具有现代意识的大学教授卢里与种族问题无涉,也许还对曾长期受压迫的其他种群抱有同情。然而,在受到威胁的极其愤怒状态下,才发现自己意识深处也有对黑人的歧视观念。
  三
  创作《耻》一书时的库切与卢里一样,同为五十多岁、男性白人、开普敦一所大学的文科教授,有一个女儿。两人甚至都与荷兰有些联系,库切是荷兰人后裔,卢里的第一任妻子是荷兰人,他的女儿露茜曾跟随母亲在荷兰生活过几年。库切于1999年发表《耻》,创作期应当是1994年南非首次实现由社会中的多数人群体即黑人执政之后的开始几年。相应的,小说中的卢里也生活在刚刚结束种族隔离制度的新南非诞生初期。因此,单从这些信息来看,作品中的卢里似乎透出库切的影子。
  在论文集《白人写作》(White Writing,1988)中,库切认为,“白人写作之所以是白的,只是因为这些作品是由那些不再是欧洲人,也没有成为非洲人的人所创作的”。在1987年接受耶路撒冷奖致辞时,库切指出南非是一个分化为主属阶层彼此钳制自由的二元社会,“南非社会中的主人来自于一个封闭世袭的阶层。每一个白人从一出生就属于这个阶层。因为人无法改变与生俱来的肤色(豹能改变它身上的斑点吗?),也就不能从某个阶层退出。”这种看法表明库切对自我身份认同的尴尬。出生于1940年的库切在南非种族主义大行其道的社会阶段成长,并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的半个世纪。在自传体小说《男孩》(Boyhood,1997)和《青春》(Youth,2002)里,库切写到学校和社会生活中种族主义猖獗,他在学校中受到英裔学生的歧视,同时,由于自己说不好阿非利卡语,又受到荷裔学生的欺负。他对种族主义感到厌恶和绝望,因此一心要去理想中的完美国度英国生活。然而在英国,他发现那里保守、势利、颓败,普通民众对外来民族的歧视观念根深蒂固。他又去美国,在美国也对美国的霸权思想和众多不平等现象失望,但他还是希望留在美国,而不愿回到南非,终因两度申请绿卡被拒而无奈折返。这些经历表明库切由于自己有切肤感受,所以对南非的种族主义是反感和不赞成的。在后来的学习和创作经历中,进一步发展和升华了反殖民历史、反种族主义的思想。尽管如此,学习经历中那些教科书的影响、社会生活中白人群体的影响、以及库切在文化思想领域对西方传统实际上的推崇,难免会影响到库切对黑人的看法。因此,卢里在关键时刻的种族态度,表明库切警惕到群体歧视观念的强大的惯性力量和约束力量,即使在自认为没有歧视观点的人那里,内心也难免受到这种力量的规训。
  观念力量的强大,使人自以为在理性的名义下行事,实际上人的理性受到观念的控制,人无法左右自己。库切通过卢里表现出这一点,也寄希望于露茜这样年轻的一代:“该改变生活方式了!哎,他年纪已大,听不得这样的话,也改不了了。露茜也许能对暴风雨折腰,他不行,不能把尊严丢掉。”卢里的心理表现出了观念难以改变的无奈。这种无奈何尝不是一代南非白人面对历史沧桑的失落,何尝不是一代南非人来到后种族主义时代的迷茫。再推及一下,这是人面对理性的无奈。
  参考文献:
  [1] 段枫:《历史话语的挑战者》,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2] [南非]J·M·库切,张冲、郭整风译:《耻》,译林出版社,2002年版。
  [3] 张冲、郭整风:《越界的代价》,《外国文学》,2001年第9期。
  [4] 忤从巨:《历史与历史中的个人》,《名作欣赏》,2004年第7期。
  [5] JM Coetzee.White Writing:On the Culture of Letters in South Africa[C].New Haven and London:Yale UP.1988.
  [6] JM Coetzee.Doubling the Point:Essays and Interviews[C].David Attwell ed.Cambridge,MA,and London:Harvard UP.1992.
  [7] Derek Attridge.J.M.Coetzee and the Ethics of Reading[M].Chicago:Chicago UP.2004.
  [8] Noam Gal.“A Note on the use of Animals for Remapping Victimhood in J.M.Coetzee’s Disgrace”[J],African Identities.Vo1.6 No.3 August 2008.
  [9] Mary Eagleton.“Ethical Reading:The problem of Alice Walker’s‘Advancing Luna-and Ida B.Wells’and J.M.Coetzee’s Disgrace”[J],Feminist Theory.Vol.2 No.2,August 2001.
  作者简介:叶林峰,男,1980—,陕西汉中人,博士,研究方向:中外文化比较、文化产业,工作单位:国家广电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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