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鏖兵的“科技总导演”_都市之科技大爆炸

　　内蒙古大漠深处。一场陆空联合对抗演练正在鏖战。多维战场上，数百辆新型战车疾驰突击，新型战机对“敌”实施打击，电磁网络空间厮杀难解难分……　　至今，已有上千名将校指挥员率近百个军师旅数十万名官兵，在这里经受113场实兵对抗“战火”洗礼，催生复杂战场环境下“信息主导，体系破击”等数百个新战法训法，使部队信息化条件下联合作战能力大幅跃升。
　　这里就是我军唯一“联合作战实验场”—北京军区朱日和训练基地。而这一中国最大信息化战场的主要奠基人就是高级工程师张冀湘。
　　扎根高原荒漠，打造一流演兵场
　　站在察汗敖包山上，俯瞰这片当年成吉思汗跃马挥戈的古战场，记者问张冀湘：“朱日和，蒙语是什么意思？”
　　张冀湘拍了一下左胸：“心脏。”
　　他是基地组建以来坚守大漠时间最长的常委。他的心，已被牢牢系在这片广袤的高原荒漠上。
　　进入基地导演大厅，记者看到，联合导演部通过联合导控和战场感知系统，将红蓝双方在多维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某新型机步师刚集结，作战企图就被基地遍布空中、地面、网络等各空间并伸向参演部队指挥网、武器装备系统等的战场感知系统获取；立体电磁攻防使双方陆空一体化指挥控制迷茫，信息、火力战陷入停滞；红蓝双方以变应变， 调集空军航空兵师、网电对抗等诸军兵种作战，展开厮杀；变幻莫测的新课题把指挥员逼入绝境，迫使其探寻对策招法，参演官兵强烈感受到信息化作战的严峻挑战。
　　然而，20年前，这里还仅仅只是一个荒芜的装甲兵训练场。部队进驻时，基地只负责划分训练地域、组织供水。
　　1998年1月，时任北京军区通信部指挥自动化处处长的张冀湘，被任命为朱日和训练基地副司令员，负责领导组织基地信息化建设。
　　“刚来到这里时，基地四周都是荒漠，没有路。方圆千里难见人烟。对外联系只有一根电话线，电话‘嘟嘟……’响6声接不通，就要交2块4毛钱！”当时的情景，张冀湘记忆犹新。
　　基地信息化建设，一穷二白。巨大的现实差距，督促张冀湘快马加鞭。导调监控等“五大系统”是基地的“心脏”，科技含量高、构成庞大复杂，是最难啃的“硬骨头”。他领衔组织撰写出200多万字的军事需求报告，风尘仆仆赶到15所院校向专家请教，联合开展规模宏大的系统研发。10个月苦战，“陆军合同战术训练基地导调监控系统”问世。
　　系统主体建设中，张冀湘科学组织上百工程技术人员施工，原本两年才能完成的系统建设仅用半年完成。7名中国工程院院士组成的鉴定委员会对“五大系统”评价：“该系统属军内首创，填补了国内空白，技术性能指标达到了国际同类信息系统的先进水平。”
　　目前，中国第一个信息化战场已经出现在内蒙古大漠，密如蛛网的“电磁丛林”、奔腾不息的“数据江河”、“从子弹到导弹”的靶标战术设计、扣人心弦的激光实兵仿真交战，使人犹如进入真实的信息化战场。
　　数字化导调大厅内，演兵现场影像、交战三维动画、红蓝军指挥文书、战斗力指数曲线、装备和人员损伤统计等各类信息在大屏幕上一目了然。参演官兵战斗中的表情甚至行为细节，都尽收眼底。这个基地已实现了成绩评定由人工向计算机科学评估转变，标志着我军传统的训练模式向信息化产生了腾飞。
　　心系联合作战，推进信息化战场评估
　　古往今来，蓝天飞雄鹰，草原跑骏马。如今，现代化大型“联合作战实验场”的崛起，使陆空精锐之师在大漠真正携手并肩作战了。
　　记者看到全新的一幕：联合导演部通过张冀湘领衔研发和刚升级改造的联合导控和战场感知系统，洞察着诸军兵种融合的红蓝双方在多维战场上的细微举动。
　　某新型机步师与蓝军展开立体电磁攻防，使双方陆空一体化指挥控制陷入迷茫，软硬杀伤一体的信息、火力战停滞。联合导演部盯着战场态势不时变更导调方案，红军以变应变，调集空军航空兵、特种作战、网电对抗等，采取多种手段搏杀。
　　这是我军首次对新型联合战术兵团进行的作战实验，也标志着张冀湘领衔打造的“联合作战实验场”进入演兵新境界。
　　去年以来，基地依托实验场组织11个师旅进行实兵对抗演习，创下基地组建以来的多个之最：军委总部首长率高级将领在此指导观摩演习；各类信息化武器装备悉数登场，投入种类数量创我军最多；参训官兵最多，素质最高，博士硕士几千人，官兵近10万人；军兵种最全，来自陆海空三军、武警部队官兵同台参演或观摩演习；演练强度最大，多场陆空实兵对抗演习昼夜连续实施；演练新课目最多，对大纲规定的陆军所有课目和新质作战部队战法训法，及部分空军课目，进行作战实验。
　　雄师劲旅在多维战场炙烤中得以脱胎换骨。一位走下演习场的陆军指挥员坦言：联合作战实验场创设信息化训练环境和组训模式，突破制约军事训练向信息化条件下转型的“瓶颈”，有力牵引了战斗力生成模式的转变。
　　张冀湘领衔打造“联合作战实验场”，使基地实现了第三次历史性跨越，其职能定位向检验部队作战能力、开展作战实验、进行联教联考转变；训练目标向注重信息力、兵力、火力、机动力结合转变；训练重心向以联合训练为主转变；训练方式向注重基于信息系统的基础训练转变；训练条件向注重以复杂电磁环境为主体的复杂战场环境下训练转变。
　　但是，张冀湘也很尴尬地遇到过这样的对抗演习场面：激光仿真交战中，被“击中”的坦克还在横冲直撞。由于激光只能打直线，红蓝双方的坦克往往都躲在山包后面，谁也不露头……
　　战场上哪有这回事？张冀湘先是给战车加装了火控和油路闭锁装置，一旦被对方“击中”，战车无法射击、自动断油，只能停下退出战斗。随后，他又在思考：真正的战场既有直射炮，也有曲射炮，既然激光不能模拟曲射炮，那么有没有办法寻找一种能模拟曲射炮打击坦克的手段？
　　一天，张冀湘正在冥思苦想，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朋友发来一条短信。
　　短信！他眼前一亮—把曲射火炮的射击诸元用代码短信发到导调控制中心，进行弹道计算，如果目标匹配，再进行毁伤计算，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试验证明，这个思路确实可行，两秒钟之内就能判明曲射炮是否命中目标。“隔山打坦克”的难题解决了！
　　过去对抗演习，导演部出情况，红蓝双方自主对抗，人为评判。经常出现双方对胜负争论不休，互不服输，导演部变成了拉架的“婆婆”。
　　“为什么人的正常血压值是90～120毫米汞柱，这不是凭空规定的，而是经过大量数据统计出来的。”张冀湘说：“演习评估，就是对一支部队战斗力的体检，需要一张用科学数据说话的标准体检表。 ”
　　于是，张冀湘建议研发演习评估系统，让“数字裁判”筑起实战门槛，把导调监控系统作为科学评判的手段，使战场评判走向科学化，他带领大家将导调指挥、卫星定位报告、图像传输等若干分系统高度集成，以先进的计算机网络、多媒体、无线数据网和显示控制等技术为基础，将演习部队的地理位置和行动状态信息，传递到中央处理机，显示在电子地图上；通过固定摄像点和移动摄像车，进行定点监控和跟随监控和全景监控，将演习现场景况传输到导演大厅；由18块大型显示器组成大屏幕墙，对各种画面进行软切换，根据需要全方位、分层次、有重点地了解掌握部队行动态势，并对演习变化情况进行态势分析，迅速生成新的导调方案，控制演习进程、干预演习行动，从而实现对演习部队导调监控。
　　一次演练，红方指挥员下令：“预备队10分钟内投入战场。”不料，被导演部当场否决，理由是：卫星定位系统显示，红方预备队远在30千米外，10分钟不可能赶到。演习战至残局，红方呼叫火力履盖，张冀湘又亮起“红牌”：“评估系统显示：你部炮兵分队弹药库存为0，无法实施火力打击。”
　　如今演习的胜负全凭战场监视系统和计算机数据对交战双方的战损、弹药消耗、战术运用等各种因素进行科学评判，得出客观公正的结论，红蓝双方对胜负都心服口服了。
　　引领科研创新，打造逼真的战场模拟
　　2007年，军委、总部把朱日和训练基地确定为我军复杂电磁环境建设试点单位。张冀湘与他的科研团队仅用15个月，就研发出“复杂电磁环境应用系统”，组建了全军第一支专职复杂电磁模拟和监测的环境构设大队。
　　这年，“砺兵-2008”实兵对抗演习在基地打响，来自36个国家的110多名军事观察员观战。战斗打响，张冀湘下令实施电磁干扰。顿时，电磁风暴席卷演兵场，红方电台通信被阻塞，坦克和炮兵接收不到目标坐标，指挥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方装甲集群溜走……
　　“我们施加的仅仅是轻度、中度电磁干扰，假如施以重度干扰，甚至能摧毁你们用频装备的电子元件。”张冀湘的介绍，让红方指挥员如坐针毡，“宁可让部队输在今天的基地，也绝不能败在明天的战场！”这就是张冀湘的练兵理念。
　　演习结束，一则消息被世界媒体广为转载：中国军队第一个陆军复杂电磁环境应用系统，第一次成功用于实战砺兵！
　　这些年，张冀湘创意源源不绝。他研制的“单兵作战训练感知系统”，士兵身上戴上感应器，导调人员就能知道士兵是卧倒还是奔跑、跳跃。
　　在他组织领导下，基地激光仿真模拟系统问世了。加装了激光射击模拟装置的武器装备，一旦被对方击中，便会冒出彩烟，手中激光武器亦即自动闭锁，再也无法杀伤对方，逼着你退出战斗。
　　他的眼睛，还盯着世界。2010年，张冀湘出国访问，参观了瑞士国家训练基地，大开眼界：“人家也是用激光模拟火炮，但建筑物里有机关，一炮打过去，建筑物的灯光全熄，门窗哗哗颤动，像真的一样！”
　　回国后，他开始改进演习环境。又是一次演习，某旅担负穿插任务，途中遭遇雷场，发现地雷不再是以往用小土堆代替的“示意雷”，而是埋在地下与真雷完全一样的“数字雷”，必须用探雷器才能发现，排除与否，导演部的电脑上均有显示。
　　研制靶标系统，张冀湘提出一个理念：“靶标就是假设敌，靶子有多先进，对手就有多厉害。一个好的靶标系统，可以替代蓝军！”
　　张冀湘的想法超凡脱俗，匪夷所思。一次，一位将军半信半疑地问他：“你说模拟系统那么厉害，不是吹牛吧？你能模拟苏中七战七捷吗？能模拟孟良崮战役吗？能模拟上甘岭战役吗？ ”
　　张冀湘笑着说：“可以。如果您愿意，甚至能模拟冷兵器时代的近战搏杀，能模拟帆船时代的大海战，只不过要做大量的数字建模。”
　　将军凝神细想，点点头，也笑了……
　　15年守在偏僻北疆大漠，张冀湘却很“时髦”，他散步时戴的手表上有GPS装置，可以精确计算步行距离。他宿舍的茶几上，放着两台平板电脑。
　　然而，这些新潮数码产品对于张冀湘来说，有更多的实际用途。手表上的GPS，在戈壁滩上不会迷路。受到平板电脑的无线通信和数据传输功能启发，他设计出单兵携带的“腕带调理终端”。
　　看了好莱坞大片《阿凡达》，张冀湘又在考虑“3D视景”技术在电子沙盘中的应用……
　　15年过去，张冀湘带的研究生，有的当了师长。可是，他的职务没有变动。随着任职年限来临，组织决定发挥他的特长由副司令员改任高级工程师，他无怨无悔地在我军基地信息化建设上继续拼搏。
　　15年过去了，张冀湘拼搏创新，矢志打赢，无私奉献，战功卓著：先后领导、组织和领衔设计了基地“五大系统”、我陆军首个“复杂电磁环境应用系统”和我军唯一“联合作战实验场”建设，推动基地实现“三次历史性跨越”，引领我军加快转变战斗力生成模式；带出一支拥有25名博士硕士的科研团队，担纲研发了“北京军区指挥所数据库综合运用系统”、“间瞄武器实兵交战仿真训练系统”等数十项科研成果，多项获军队科技进步一、二等奖并填补我国军事技术空白；现兼任全军“联合99工程”总师组总师、全军训练基地建设专家组组长，以及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等军地8所院校工程学硕士研究生导师和兼职教授，出色完成《全军基地复杂电磁环境应用系统研制总要求与建设方案》、《全军“十二五”训练基地建设构想与建设方案》等重大顶层设计工作；专著《陆军师实兵演习计算机评估系统概念模型》、《陆军合同战术训练基地综合信息系统军事需求顶层设计》等，被院校列为教材；打造出中国最大信息化战场，锻造出一批批打赢精兵，部队信息化条件下联合作战能力倍增。
　　张冀湘被誉为基地信息化建设“首席信息官”。他不是靠资格老，也不是靠技术精，而是凭着顽强毅力，用系统思维牵引基地信息化建设不断深化拓展，实现了从量变到质变。为了表彰张冀湘作出的突出贡献，组织上给他记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并被解放军四总部树为“全军爱军精武标兵”，还享有“我军训练基地信息化建设第一人”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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