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诺夫:普京铁杆拥趸倒戈还是潜伏】安德烈·米罗诺夫

　　2月4日，莫斯科零下摄氏20度的严寒中，记者领略了俄罗斯民众政治参与的热情。 　　 　　当天中午，莫斯科同时举行了四场政治集会。俯首山集会普京的支持者居多，其他三场都是反普京的。一位事先打算参加反普京集会的重量级政治人物最终未出现，不是因为他怕冷。而是因为他认为：“打算参加集会的人彼此不团结。”
　　
　　8年前，这位重量级人士也参加了总统选举，但是他的竞选纲领是：支持另一个总统候选人普京。那他为何参选呢？“怕普京太孤单。”
　　
　　4年前，他仍如此大声呼吁，“普京总统应该三连任”。
　　
　　如今他一改常态，“这次……我去不是为参与，而是为取胜”。
　　
　　他是米罗诺夫，曾是俄罗斯第三号人物、联邦委员会主席，现为公正俄罗斯党领袖。他被看做是离开普京阵营的最重要官员。
　　
　　不过，相对于异常强势的普京，米罗诺夫之类的参选者，更像是政治大戏中的龙套。只是在社会风向出现微妙变化的俄罗斯，这些龙套的表演或者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
　　
　　在圣彼得堡帮的岁月
　　
　　从米罗诺夫的履历看，他是不折不扣的“圣彼得堡帮”。普京当选总统后，重用一批出身于圣彼得堡的官员，比如梅德韦杰夫，人们戏称这群人为圣彼得堡帮。
　　
　　米罗诺夫于1953年出生于列宁格勒州普希金市―现彼得堡郊区。他的学历富有传奇色彩，几年间，他获得了矿业工程、地球物理、经济和法律不同的学位。
　　
　　值得留意的是，1998年获法律专业毕业证书是在圣彼得堡大学法律系获得，普京和梅德韦杰夫亦在此系就读过。
　　
　　和很多参与苏联末期民主运动人物不同，米罗诺夫起步政治比较晚。1994年当选为圣彼得堡市立法会议议员；1995年升任第一副议长；2001年6月被选为圣彼得堡在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中的立法会议代表。俄罗斯联邦委员会由各联邦主体行政长官以及各联邦主体议会派遣的一名议员代表组成。同年在普京提名下，12月任俄议会上院联邦委员会主席，2003年和2007年他都被推选进入俄联邦委员会。
　　
　　米罗诺夫长期为普京摇旗呐喊。他在2007年5月24日提出在2008-2009年修改宪法，把总统任期从4年增加到5-7年，但2008-2012年的总统任期仍然是4年，5-7年任期从2012年开始实行。这一修宪2008年末通过。人们认为这一提议是专门为普京可能在2012年再次出任总统而提出的。
　　
　　2008年梅德韦杰夫出任总统后，外界纷传“梅普”不和，他出面辟谣“因为两人除了在体育场上较量外，不可能出现任何斗争”。“是一个团队的两个成员，他们深深了解对方，并在一起共事。”
　　
　　但是，两年后。米罗诺夫公开挑起了对普京的不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们支持普京？这个信息已经过时了。”
　　
　　在统一俄罗斯党的推动下，2011年5月18日圣彼得堡市议会投票表决，解除了米罗诺夫在俄联邦委员会的议员资格。这样，米罗诺夫便自动失去其担任的俄联邦委员会主席一职。普京是统一俄罗斯党的主席。
　　
　　就这样，米罗诺夫走出了圣彼得堡帮的光环，但并没有离开政坛。
　　
　　他转入议会下院杜马，6月8日成为国家杜马议员，并出任党团负责人，这是他在政界继续争斗的资本。
　　
　　米罗诺夫为何告别了普京阵营？这其中包含着俄罗斯政党政治的恩怨与纠缠。
　　
　　上个世纪90年代末，俄罗斯政坛多党并存，政党体系不稳定。叶利钦曾想建立起相对稳定的两党制，但未成功。
　　
　　普京当总统后，有意重整河山。以1999年进入杜马内的大党为团结运动、祖国全俄罗斯等为班底，以出身圣彼得堡的格雷兹洛夫为首，组建了统一俄罗斯党。同时，在统一俄罗斯联合自由民主党的阻击下，俄共势力大大下降。党产生分裂。一些势力分离出去组建新的政党和政治运动。这些政党也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米罗诺夫建立了生活党。不过，这个党并未能取得良好成绩，在2003年杜马选举，未能获得法定的票数进入杜马。彼时，统一俄罗斯党已经稳坐议会第一大党的交椅，党首亦出任联邦杜马主席。
　　
　　2007年的杜马选举即将开局。米罗诺夫这张牌，开始出手。据报道，在克里姆林宫的授意下，2006年，总统办公厅副主任苏尔科夫召集生活党的负责人开了个会，宣布了两党制的构想。在已经有了中间偏右的统一俄罗斯党的情况下。米罗诺夫作为国家名位上的第三号人物，挟议会上院主席之位，开始打造新的中左翼。
　　
　　这样，2006年8月29日米罗诺夫领导的生活党联合祖国党、退休者党等三个中左翼党派合并组建公正俄罗斯党，他当选为该党主席。公正俄罗斯党拥护普京总统的方针。普京也回应说：“三党合并证明俄社会创造潜力不断增强。”
　　
　　该党也被外界看做第二个执政党。该党称，“要打破俄共对唯一代表劳动者利益的垄断”。俄罗斯共产党是叶利钦时代以来力量最大的反对党，即使经过几次分裂，但还是第二大党。
　　
　　这以后陆续有人民党、社会主义统一党、社会民主党、企业发展党、立宪民主党、社会正义党、绿党先后并入“公正俄罗斯党”。
　　
　　到2007年11月的杜马选举中公正俄罗斯党初战告捷获得7.74%选票，成功进入杜马，议会党团拥有38位议员，在杜马中居第四位。
　　
　　与普京的合作与争斗
　　
　　2008年1月22日米罗诺夫计划把党更名为“社会主义联盟-公正俄罗斯”党，简称“苏联党”（“社会主义”、“联盟”、“公正”和“俄罗斯”四个俄文单词的打头字母缩写为英文USSR，与“苏联”这个单词的缩写相同），因为“它能唤醒某些公民健康的怀旧情绪”，但该方案最终未付诸实施。
　　
　　2008年4月15日第三次代表大会通过党的纲领。指出，“我们的任务是考虑到俄罗斯的历史经验，为俄罗斯社会主义思想注入新的意义，使其符合21世纪的任务”。
　　
　　2008年6月30日成为了社会党国际的观察员，社会民主主义党的身份获得了国际承认。
　　
　　除了试图削弱左翼反对党，米罗诺夫还有另一个敌人：统一俄罗斯党。公正俄罗斯党的建立打破了统一俄罗斯党的政治垄断，并把两个党摆到了两个不同的平台上。“如果说统一俄罗斯党是代表雇主利益的党，那么公正俄罗斯党则是代表受雇者利益的党。”
　　
　　公正俄罗斯党成立不久，米罗诺夫声称坚决支持普京总统提出的方针，但反对“统一俄罗斯党”的政治垄断。
　　
　　并在一些议题上，表示了明显的不同。比如“胜利旗帜”问题上，两党表现出不同的立场。2007年3月底，国家杜马根据统一俄罗斯党议员的提案通过《胜利旗帜法》，去掉了旗帜上的镰刀和锤子标志，改为红底带白色五角星的图案。联邦委员会在议长米罗诺夫的主持下否决了这一法案。
　　
　　不过杜马在4月6日投票推翻了联邦委员会的否决。4月20日，普京总统否决了杜马通过的《胜利旗帜法》，将该法案退回杜马。并由联合组成协调委员会对法案进行修改。4月25日，杜马通过了修改后的《胜利旗帜法》，胜利旗帜保留了镰刀和锤子图案。5月4日,联邦委员会全票通过这一法案。5月7日，普京总统签署了《胜利旗帜法》，从而宣告关于“胜利旗帜”的争论告一段落。
　　
　　2007年的杜马选举，使公正俄罗斯党和普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当时普京领衔统一俄罗斯党的竞选，随后又在2008年当选该党主席。一些公正俄罗斯的地方领导人因为支持普京，选择脱党。
　　
　　在梅德韦杰夫当总统的初期，两党还是在冲突中有合作。2010年2月8日，两党达成了协议，公正俄罗斯党支持总统和总理的战略方针，而统一俄罗斯党支持米罗诺夫继续担任联邦委员会主席并且不动公正俄罗斯党成员在地方担任的领导职位。
　　
　　但是一个月后，这个协议就被中止了，因为米罗诺夫认为统一俄罗斯党不能执行协议。随后，米罗诺夫和克里姆林宫的矛盾激化。
　　
　　直接导火索是米罗诺夫多次对统一俄罗斯党执政的圣彼得堡市政府提出批评。2011年5月5日圣彼得堡市立法会议主席、统一俄罗斯党圣彼得堡支部领导人秋利帕诺夫表示：“不能在联邦委员会上代表圣彼得堡而且称其为俄罗斯最腐败的城市，侮辱自己的故乡为自己增添砝码，不可容忍。”因为统俄党在圣彼得堡立法会占了多数，所以一经表决，便撤了米罗诺夫在联邦的代表资格，顺理成章剥夺了他国家第三把手的地位。
　　
　　当月18日梅德韦杰夫说：“既然今天将作出这种决定，那么我想，谢尔盖・米罗诺夫应平静地接受它，这最终不仅将有益于统一俄罗斯党，也将有益于公正俄罗斯党。”
　　
　　第二天，米罗诺夫强烈反弹，“公正俄罗斯党不会支持统俄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而且不会加入统俄党组建的人民阵线，永远都对统俄党持反对立场。”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和平的立场，“我们从不会听从那些更迭现政权的号召，或者打出某些极端主义的标语”。
　　
　　潜伏以分化反对派？
　　
　　随着米罗诺夫离开高位，一些成员离开公正俄罗斯党转投统一俄罗斯党麾下。比如，2011年7月，担任国家杜马副主席的巴巴科夫转投统一俄罗斯党旗下的人民阵线。
　　
　　但米罗诺夫的政治上的颓势，在12月4日国家杜马选举后告一段落。因为，随着统一俄罗斯党选票下降了10个百分点。公正俄罗斯党在国家杜马中的席位上升，并在杜马席次中排位第三有64席，超过了自由民主党。
　　
　　随着各路反对派们对选举的质疑，米罗诺夫以地地道道的反对派面目出现：“我现在责成所有公正俄罗斯党议员在每次会上通报12月4日选举的违规行为、展示具体记录、指出涉嫌违规的各区选举委员会主任姓名。”
　　
　　不过，对于米罗诺夫的告别普京，一些俄罗斯政治评论家对笔者表达了疑惑：“这会不会是一个游戏？执政力量打造的一个局？”而早在公正俄罗斯建党之初，总统办公厅副主任苏尔科夫就表示，希望这个党不要依赖行政资源，而是去反对派那里获得选票。强化米罗诺夫反对派的身份，会不会是执政当局让米罗诺夫分化反对派的一种方法？
　　
　　2月4日的各大示威中，支持普京的集会人潮汹涌。在胜利公园地铁站，记者看到不少市民拿着相机拍着地铁中缓慢移动的人潮，因为很少有机会在地铁里见到那么多人。官方的数据是当天支持普京的集会参加者数倍于反普京的集会者。而民调显示普京的支持率是最高的，达52%。久加诺夫和日里诺夫斯基的支持率8%并列第二，米罗诺夫和普罗霍罗夫4%的支持率保持不变。
　　
　　米罗诺夫依然保持着假如当选后的构想：“需要对刑法进行修订，对贪官加大惩处力度。早就需要将腐败等同于叛国罪，判处20年有期徒刑，没收个人及家庭成员财产。尽管现在没有人敢于这么做，但事实上应该采取此类措施。”
　　
　　米罗诺夫不排除在普京赢得总统大选的情况下自己同意进入政府的可能，否则，“无党派人士以及现有各党代表去哪里？”
　　
　　而普京则表示：“俄罗斯政府不会是联盟性质的，但持各种不同政治观点的人都能在政府中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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