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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 芦苇记事

发布时间:2019-03-03 06:20:32 浏览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夜深了,我在半醉半醒之间,想起芦苇,想起诗经里的蒹葭。它们与我一样站在水中,站在时间的水中,站在一半海水一半淡水的水中,站在一半汗水一半泪水的水中,我们像芦苇一样抓紧泥土,抓紧身边的人或者芦苇,只为了找到一种感觉,水走我们不走,抑或水走我们也走,但闭目塞听,只知水走。这个势利的尘世,芦苇站在滩涂上,站在水中,它们也像我一样需要沽酒壮胆吗!
   春天的芦苇呵,你像春笋一样钻出地表,节节向上。只因你生在河边地角,荒寂的滩涂,所以,高贵的画家并不屑于画你,它们画竹子、画松柏、画牡丹、画海棠、画玉兰、画梅花、画菊花,它们不以画芦苇而传世。“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芦苇既是知者,又是仁者,更习惯在动中求静,既乐且寿。在苏北平原,只有芦苇的幸福是辽阔,而又平静的。在暴雨之夜,我曾迷失在滩涂,只有芦苇关心着我,温暖着我,让我看到天空像一只沿灰色的碗,被雷摔出了闪电这条鲜艳的裂缝。芦苇在雨中,起伏――起起伏伏,我听到了它们的呼救,但却哽在喉头,发不出半丝声音。这样的状态,在我的梦中无数次的呈现,我突然明白了一个词,挣扎。多少年以来,它一直充当着我心灵的闪电。挣扎,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一个动词,它掌握着生命最原始最本能的那种力量。
   芦苇是我童年最蓬勃的绿,是青春与想往发酵的绿,甚至于还夹杂着些许爱情的味道。芦笛其实与竹笛一样,是用芦苇的骨节刀削而成,但有一块膜是必需留着的。否则,你一定吹不出动听的音符。所以,我用刀削芦笛时,宁可削破手指,也不愿削伤一粒音符的。这就是我对待芦苇的态度,也是对待艺术的态度。当然,我是不懂音乐的,但我能吹出芦苇的心声,自然的,原始的,苍茫而又蓬勃的声音。这就是芦苇与我的默契,好像我的生命就是一股气息,只为了吹响一支芦苇。吹响芦苇的方式,还有很多种,譬如,拔出芦苇的芦心,只留下芦心的最外面一层,一吹也能发出嘤嘤的声音,但我嫌它过于呻吟,过于灰色,不够嘹亮。我不喜欢芦苇的哭泣,只是因为我爱芦苇,我相信每个爱过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哭泣的。虽然,哭泣能让我看到芦叶上清晨的露水。我最喜欢的还有就是芦哨了,它是用芦叶卷成的,用牙齿把吹的一头咬扁,像叫杯。我可以用它摹仿体育老师的金属的哨子,那可是一种权威。朝手上一握,像喊话筒,可声音却没有一点政治色彩,属于纯绿色的,原生态的。
   时尚有时就是对旧习惯的一种复辟。滩涂上风力发电的风轮,总是让我情不自禁地会想起芦叶做的风车,风越大,转得越快。没有风的时候,我们便用嘴吹着它转,好像我们天生就是一台鼓风机。河边的打铁匠,就有一台鼓风机,不过不是吹的,是用手拉。只要铁匠一拉,本来腥红的,或者腥红上蒙着一层褐色的炭灰的炭火,就会又跳起火苗。不一会铁就烧红了,烧软了,铁匠举锤在铁砧上打,按着铁匠心里的图案,一会方,一会圆的。完了,放在水中淬火,我第一次听见热情遭遇冷漠的声音,是会冒一溜白烟的。那时,我喜欢往铁匠铺跑,讨铁匠的好,就是为了能拉几次鼓风机,鼓风机在群乐村也叫风箱。我更喜欢叫它风箱,好像鼓风机就是一只装满了风的木箱,我一拉,就像是打开了风的门,让风跑出来。可一只小小的木箱何以装得了那么多风呢,取之不竭似的。后来,我被炭灰迷了一次眼睛便不再去铁匠铺玩了。芦苇做的风车,现在的孩子大多不会做了,也没有大人帮着做。我那时候,举着芦叶做的风车在田野上飞奔,我不知道发电的事,因为那时候,群乐村还没有电灯,我只是不断地飞奔,希望风车能带着我像小鸟一样飞起来。
   我还用青芦苇打活结捉过水蛇,还在芦苇丛中掏过鸟蛋,追过萤火虫。端午节,摘过芦叶卖给城里人包粽子,买纸笔。其实,有些艰辛的日子过去之后,成了回忆之后,反而比快乐的往事更愿意对人诉说,对子女诉说。忆苦思甜,或者就是中国传统的育人之道吧。我对传统没有反叛之心。中药书上说,芦苇的根是可以入药的,记得我小时候扁桃体发炎,就是妈妈挖芦根,刮芦根上的白粉点好的。小时候的冬天,要比现在冷,冰也结得厚,记得我跑冰弄湿了棉裤,被妈妈打了一顿,睡在床上。晚上妈妈挑泥回家,带了几截洗净的白白的芦根给我们兄妹。然后,一个人坐在灶边给我们生火做饭,烘我弄湿的棉裤。那种母爱的温暖,那种芦根甜甜的带着泥腥的味道至今未敢忘怀。那是我童年吃得最多的水果,真的,我愿意这样叫它水果。春天的芦苇是童年的,有着许多梦幻的。童年的彩虹,我更愿意相信是芦苇用蜡笔画在天空的。
   滩涂,湿地,是我小的时候,没有听过的词。我小时候,大人们叫滩涂为草荡。每年冬天,都有许多好多外地的妇女来草荡剐草。她们带着红的绿的方头巾,结伴而来。然后,散落到草荡深处,就像是草荡里盛开的鲜花,红的花和绿的花。她们用芦柴捆子堆成草棚,吃喝拉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单调而又寂寞。寂寞的日子总是会有些花边新闻的,这一般都发生在剐草的妇女与草头之间。草头看上了那个妇女,一般就会让那个妇女帮他一起做饭,如果肯留下,就算是同意了草头的潜规则,要是不答应,就是不同意。潜规则是个含糊的词,那时草头与剐草的妇女的潜规则,不叫潜规则,就叫睡觉。只要你情我愿,在这寂寞的草荡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草荡有点像草原,辽阔粗犷,我想除了草头的潜规则之外,肯定也是发生过爱情的,只是我们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愿意说。空虚,单调,孤独,寂寞的年代,人们更愿意谈论谁跟谁睡觉的事。当草剐完后,剐草的妇女们便走了。我经过空寂的草荡,意外的发现一株蓝色的花,好像是剐草的妇女刻意留下的,往前走,又是二三株,还是蓝色的。我不知道这花的名字,但在剐完了草的空寂的草滩上,这些花多美呵,多孤傲呵。这是开在冬天的花,蓝色的花,它代表爱情吗?又是哪个剐草的妇女留在草荡的爱情呢?至今想起,还是有一种淡淡的愁怅。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由于围垦,养殖,城市的圈地,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草荡已经不复存在了。好在麋鹿保护区还在,麋鹿还在,白鹭还在,牙獐还在,芦苇也还在,虽然少了,但还在。我与儿子去保护区玩,儿子就拔了一把芦花,回家养在酒瓶里。我想有酒壮胆,芦花再怕什么,也会好点的。但养在瓶中的芦花还是寂寞的,像草荡剐草的妇女那样的寂寞。记得芦花养在家中的那些天,我每次出门,衣服上都会沾出去几朵芦花,有些在路上被风吹走了,有些就一直跟到了单位。同事问,昨晚在芦柴稞里干啥了,我笑而不答,吊吊他们的味口。中年以后,假装一会桃色,总是能让人年轻的。后来,瓶里的芦花越飞越欢,就让妻子给叶落归根了。
   对了,我还忘了芦叶做船的事,是有桨,有帆的那一种!那绿色的船在雨后的流水中,顺流而下,即使翻了个底朝天,即使帆挂了,桨没了,它也不会沉没,还会继续顺流而下。很有点像我们在时光的河流里航行,无论经历怎样的风浪跌宕,始终只有一种可能,跟着时间,顺流而下。你所能选择的,只有沿途要什么,不要什么而已。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孔子在他的中庸之道中说,人的喜怒哀乐的感情没有表现出来,叫做中;表现出来合乎法度,叫做和。达到中和,天地就各居自己的位置,万物也就生长了。
   芦苇是我的兄弟,如果有来生,我们约好,我做芦苇,它做人。这或者就是现在提倡的换位思考吧,倘若当官的能与民换位,富人能与穷人换位,矿主能与矿工换位,城管能与小摊贩换位、开发商能与居无定所的蚁族换位,我想有很多不和谐的事件就不会发生。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今已得何止千万间,闲置的也不止千万间。可为何还是没能实现杜甫“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理想呢?我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们首先得找到杜甫的“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悲悯情怀。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
   我想芦苇这样的一种植物,平凡而又朴素,它们几千年来表达的不仅是人们对爱情的追求,而且也是在表达着人们对人生和理想的追求......或者,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这样的一株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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