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十年与中国相关贸易摩擦综合分析】与中美贸易摩擦相关

　　［摘 要］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已逾十个春秋。在这十年中,中国的对外贸易飞速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同时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数量也在不断攀升。能否有效处理贸易摩擦,已经成为中国能否保持对外贸易持续、高速、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本文通过研究“入世”十年来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数据,梳理和分析出中国遭受贸易摩擦的概况以及产生贸易摩擦的动因,并针对今后贸易摩擦的发展趋势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入世”十年；对外贸易；贸易摩擦
　　［中图分类号］F4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432（2012）6-0105-04
　　1 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对外贸易不断扩大,特别是加入WTO,为中国的对外贸易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在加入WTO的十年中,中国以更加开放务实的姿态站在了世界贸易舞台,取得了令世人赞叹的成就――目前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大出口国和第二大进口国、贸易总量世界第一。但是,在取得成就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清楚地看到,中国在WTO这个大家庭中并非只有鲜花和掌声,各种挑战和危机也充斥在我们周围。其中,最为我们所关注的应属日益激烈的贸易摩擦。所谓贸易摩擦,主要分为四种形式,即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调查以及针对中国非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而设立的特保调查。截至2010年,中国共遭受贸易摩擦814起。其中,反倾销调查542起,反补贴调查43起,保障措施145起,特保措施84起。中国已连续成为遭受反倾销、反补贴调查最多的国家。可以说,贸易摩擦已经成为中国对外贸易发展最大的“绊脚石”。特别是在2008年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使得贸易保护主义在世界范围内重新抬头,为更加激烈的贸易战埋下了伏笔。
　　为何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频发、中国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WTO现有规则保护自己,免受贸易摩擦的侵害、以及中国所面临的贸易摩擦正在发生哪些深刻的变化等都成为我们所关注的焦点。
　　本文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系统分析“入世”十年来中国遭受贸易摩擦的相关数据,梳理出中国遭受贸易摩擦的基本概况；第二部分探究中国遭受大量贸易摩擦的深层次原因；第三部分分析中国所面临的贸易摩擦的发展趋势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2 “入世”十年来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概述
　　2.1 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总体数量及类型
　　“入世”十年,中国在享受开放经济甜蜜果实的同时也正经受着越来越多来自贸易摩擦的困扰。据商务部的资料显示,2002年中国遭受贸易摩擦72起,涉案金额8亿美元；2009中国遭受的反倾销案占到全球的40%,反补贴调查占全球的75%,遭遇的贸易调查数占同期全球案件总数的43%；2010年中国遭受贸易摩擦66起,涉案金额77亿美元(见图1)。从图表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在“入世”的十年中,中国所遭受的贸易摩擦数量不断扩大。特别是2008年、2009年两年,贸易摩擦数量呈现显著上升趋势。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世界金融危机之后,国际贸易环境在持续恶化。
　　图1 “入世”十年与中国相关贸易摩擦数量走势图数据来源：中国贸易救济信息网数据库。
　　十年来,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类型也在发生变化。2002年之前,贸易摩擦类型主要集中在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但“入世”之后保障措施调查和特保调查也加入到贸易摩擦之列(见表1及图2)。不难看出,在传统的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数量不断攀升的同时,保障措施和特保调查的数量也在持续上升,于2009年达到峰值。特别是与中国非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相关的特保调查持续快速增加,由2002年的3起,占当年贸易摩擦总数的4.2%,2005年达到顶峰,为38起,占到当年总体贸易摩擦数量的38.8%,但此后国外对华特保案件开始下降,2010年为1起。
　　2.2 从细分产品角度考量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
　　在中国“入世”的十年中,中国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不断增强,“中国制造”已经遍及世界的各个角落。本文按SITC两位数分类,将中国的出口商品分为初级产品(包括食物、原料、矿业产品、铁矿砂及其他原料、矿物燃料)和工业制成(包括有色金属、化学产品、钢铁、其他半成品、机械及运输设备、纺织品及服装、高新技术产品、其他制成品),根据已得数据从细分出口产品角度度量中国遭遇的贸易摩擦(见表2)。可以看出,近十年来初级产品中食品领域是贸易摩擦的高发地并呈现不断上升的态势,共发生贸易摩擦193起,占比22.2%；在工业制成品中,化工产品遭遇的贸易摩擦最多,为177起,占比20.5%。其次是纺织服装,共135起,占比15.7%。值得特别指出的是,高新技术产品遭遇贸易摩擦的数量也在不断上升,十年来共涉案67起,占比7.7%。
　　3 “入世”十年来中国遭受贸易摩擦数量不断上升的原因分析
　　通过前文的叙述和分析,较为直观地呈现了中国在“入世”十年来所遭受的贸易摩擦概况,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数量不断上升、金额不断扩大、国家和地区不断增多？我们将从内因和外因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3.1 内因分析
　　(1)中国出口企业以“薄利多销”抢占市场
　　“中国制造”之所以受到全球客户的欢迎,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出口商品物美价廉。中国出口企业能够以低价打开世界市场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国具有丰厚的劳动力资源,并且成本低廉。丰厚的劳动力资源使中国出口企业的比较优势集中于劳动密集型低端产业,企业缺乏核心竞争力。同时,劳动密集型产业市场准入较低,造成大量地区性重复投资,导致产能过剩。一些出口企业不惜以牺牲劳动者福利和环境为代价换取不真实的价格构成,劳动力价格形成机制扭曲。另外,中国出口企业多采用“薄利多销”的方式抢占市场份额,造成中国商品倾销的假象。
　　(2)中国外贸发展结构不合理,贸易伙伴较为集中
　　中国外贸发展结构不合理最直观地表现在出口与进口之间不协调以及产业发展不协调,这种模式将导致两个主要问题出现。第一,出口激增将不断挤压其他国家的市场份额,加上不断扩大的贸易顺差,增大了产生贸易摩擦的风险。第二,中国出口竞争力强的产业主要集中在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其中纺织、鞋帽、玩具、日常用品等产业所占比重很大。这些产业链条短、附加值低、缺少技术含量。目前,中国出口产品前十位的产品有九种是劳动密集型产品。从前文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贸易摩擦主要集中在这些产业。另外,虽然“中国制造”已经遍布世界,但中国的贸易伙伴主要集中在美、欧、日、东盟等国家和地区,这导致中国对他们的依存度较高,同时又会对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同类产业产生更多的挤出效应,发生贸易摩擦的概率必然上升。近年来,中国与印度等新兴经济国家的贸易摩擦不断加剧,这主要是因为中国与这些国家的发展水平、出口结构等方面较为相似,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趋于白热化,贸易摩擦的发生也在所难免。
　　(3)中国对WTO规则不够熟悉,应对贸易摩擦能力弱
　　首先,中国虽然加入WTO已经十个年头,但在WTO中仍然属于较新的成员,在理解、应用WTO相关规则方面与发达国家还存在较大的差距。这使得中国在应对贸易摩擦时常处于劣势,其他国家在针对中国的贸易摩擦时更加有恃无恐。其次,中国未加入任何区域集团,因此在应对贸易摩擦时无法借助区域集团力量予以反击。再次，中国的行业协会职能发展较为滞后,未能有效地组织企业学习相关知识,在遭遇摩擦时也未能有效组织企业进行上诉。因此行业协会组织不利是造成我国入世后相关行业频遭贸易摩擦的重要原因。
　　(4)中国内需不足
　　中国企业之所以选择抢占出口份额,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中国内需不足。中国虽然在改革开放之后,国民收入和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但在社会保障机制不完善、中国传统思想等因素的制约下,居民消费水平增长较慢,储蓄率较高,使得企业不得不向海外扩张,直接导致了贸易摩擦的风险加大。
　　3.2 外因分析
　　(1)各国对利益最大化的诉求是产生贸易摩擦的根本原因
　　经济全球化与贸易自由化的目的在于使得资源在世界范围内得到有效配置,不同国家围绕自身的优势产业加大投入,以期在世界市场上实现利益最大化。但在世界市场上,垄断性优势并不多见,往往出现不同国家在相同的产业上的竞争,这就出现了挤出效应,产生贸易摩擦也就在所难免。中国在改革开放以来,工业、农业生产取得了跨越式发展,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品几乎充斥世界的各个国家,这就对别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产生了严重的挤出效应,在竞争中抢夺了别国的利益。这也就解释了 “入世”之后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数量不断上升的根本原因。
　　(2)政治因素导致贸易摩擦
　　在贸易摩擦的背后,各国的政治目的是不可忽视的。第一,遏制中国崛起。改革开放的三十年间,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个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世界上中国所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但与此同时,“中国威胁论”在世界范围内也不绝于耳,特别是一些别有用心的西方发达国家,利用各种手段遏制中国崛起。针对中国依靠外贸拉动的经济发展模式,一些国家采用挑起贸易摩擦的方式遏制中国经济发展。因此,中国经济崛起与西方发达国家遏制崛起的矛盾,是造成贸易摩擦的重要原因。第二,保证国家经济安全。中国生产的纺织、食品、日常用品等产品在世界市场上占据很大的份额,而这些产品又大多是生活必需品。一些国家为保证经济安全,防止中国产品垄断其国内市场,保持进口多元化,而对中国大量出口品设限的做法导致贸易摩擦。第三,贸易保护主义。贸易保护主义是采用政治手段来保护本国经济最典型的表现形式,通过在对外贸易中实行限制进口以保护本国商品在国内市场免受外国商品竞争,并向本国商品提供各种优惠以增强其国际竞争力。可以说,WTO成立的最大目的就在于保护贸易自由化,最大限度地打击贸易保护主义。但受着各种利益的驱使,贸易保护主义不但没有消亡,反而在20世纪80年代出现了更新换代――新贸易保护主义,即通过绿色壁垒、技术壁垒、反倾销和知识产权保护等非关税壁垒措施进行贸易保护。在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之际,中国商品也必然将成为贸易保护主义所攻击的重要目标,贸易摩擦也就在所难免。特别是在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世界经济萧条、商品需求量大幅滑落,抢占世界市场份额的竞争几近白热化,贸易保护主义此时重新抬头,不可避免地导致更多的贸易摩擦。
　　(3)WTO相关条款的模糊性与争端解决机制的缺陷性为贸易摩擦提供了机会
　　首先,WTO为了协调缔约国之间的利益,避免贸易自由化对国内经济过分冲击,制定了一系列例外条款,缔约国可以以维护国际收支平衡、促进特定工业的建立、维护国家安全、环境保护等理由修改、暂停甚至撤销WTO的各项义务。这些“例外”具有相当的模糊性,常常为贸易保护主义所利用,堂而皇之的限制进口(例如欧盟不断采用绿色贸易壁垒阻碍我国农产品出口等),导致贸易摩擦的发生。其次,WTO争端解决机制存在缺陷,而这种缺陷很大程度上是发达国家成员与发展中成员谈判地位的差异造成的。其主要表现在：第一,无论调查结果是否形成反倾销事实,起诉国都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而此举却会给调查目标国带来严重损失,各国因此更加大胆地利用反倾销的合法性、可操作性对其国内夕阳产业实施保护；第二,其他国家报复违约国必须经过WTO的授权。而WTO争端解决机制漫长烦琐,使得违约国有机会影响WTO授权。程序性约束和报复的直接成本结合在一起,极大的降低了采取报复的可能性；第三,发达国家主导的WTO《TRIPS协议》使得知识产权保护水平提高,但该协议在很多方面超出现行国际公约保护水平,这是由一些发达国家在对外贸易中保护本国经济利益的需要决定的。这种过分保护,易出现权力滥用,导致隐性贸易摩擦。WTO争端解决机制的以上三种缺陷,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贸易保护主义挑起贸易摩擦气焰,使得贸易摩擦的发生概率增加。
　　4 中国今后针对贸易摩擦的对策建议
　　在融入世界贸易体系的进程中,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竞争就会有摩擦。贸易摩擦并不可怕,关键要看我们如何看待和处理,如何通过提高自身的发展水平来尽量避免摩擦。
　　4.1 积极参与国际事务,提高中国国际地位
　　随着经济的不断强大,中国应该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到国际事务中去,借助亚太经合组织、G20等国际组织提升中国在国际上的政治地位和话语权。可以看到,中国之所以在遭遇贸易摩擦时表现得较为“疲软”,就是因为制定游戏规则的往往为发达国家,而中国只能服从。因此,中国应在未来积极参与规则制定,打破由欧美垄断的政治经济格局。也只有这样,中国才能在未来的贸易摩擦中挺直“腰杆”,从容面对。
　　4.2 加快产业转型升级,转变外贸发展方式
　　与中国相关的贸易摩擦不断升级,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中国外贸的发展模式存在一定的问题。随着贸易规模不断扩大,注重贸易增长的效益,转变贸易增长方式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应该看到,中国外贸的比较优势更多地集中在低成本和高投入,属于粗放型增长。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应将发展的重点放在自主创新之上。因为只有掌握了核心技术,才能进入产业链的高端,才能维持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在产业升级和转变外贸发展方式的过程中,必然将出现一些矛盾和阵痛。产业升级对于企业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特别是在资金、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将对企业提出更高的要求。针对这一情况,政府可以采取一些补救措施,帮助出口企业进行重组和整合,对其自主研发的高端产品给予金融、税收等方面的支持,推动出口企业进行技术和产品结构的升级。同时,政府应着力研究完善技术创新和结构升级的制度条件,化解制度约束,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使技术创新和结构升级能够获得更高的比较利益。
　　4.3 大力发展服务贸易
　　从世界范围来看,服务贸易迅猛发展,并且鲜见贸易摩擦。因此,无论是从产业转型升级角度,还是规避贸易摩擦角度,中国都应大力发展服务贸易。据统计,2010年中国的服务贸易快速发展,金额达3624.2亿美元,其中进口居世界第三,出口居世界第四。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中国的服务贸易出口主要集中在运输、旅游、建筑服务等传统优势领域,而其他领域略显疲弱。在未来的服务贸易发展中,应通过建立和完善符合国际规则的服务业和服务贸易统计分析体系、监督管理体系和政策支持体系,鼓励金融、保险等领域的服务贸易出口；扩大旅游市场,拓展国际运输、机械设备维护、货物贸易结算等传统服务业发展空间；发展信息网络服务、视听娱乐服务、知识产权与专利服务、软件和信息服务外包、技术转让等新兴服务业；扩大服务业的对外开放,鼓励外资参与商贸、软件开发、物流服务等行业投资；引导企业参与承接服务外包业务等,加大力度提升中国服务业国际竞争力。
　　4.4 降低贸易依存度,推进“市场多元化”战略
　　中国的外贸存在贸易伙伴集中,依存度过高的问题。这将容易形成买方垄断,造成中国出口商品在遭遇贸易摩擦谈判时处于不利位置。因此,中国企业应通过调整和完善出口战略,实现市场多元化,分散遭遇贸易摩擦的风险。中国开展“市场多元化”战略的重点,应是大力开发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市场,这些国家近年来的快速发展会给中国带来很多机遇。但开拓发展中国家市场同样存在一些自然及人文障碍。例如,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较低、贸易规模不大、外汇短缺、基础设施薄弱、治安条件较差、气候不利等。中国应在政策上对发展中国家出口有所倾斜,如提供出口风险担保和运输担保等。
　　4.5 大力实施“走出去”战略
　　中国解决贸易摩擦的有效途径之一就是大力实施“走出去”战略。通过扩大对外投资来实现企业更大规模的发展,并带动产品的出口,同时有效绕开其他国家因原产地规则而设置的贸易壁垒。但在选择走出去的产业时,要注意一下两个具体问题：第一,对重点产业进行重点扶持,例如要选择净出口额大、对国际市场依赖程度高、受贸易壁垒影响较大的产业进行扶持；第二,要选择一些在国内属于夕阳产业,但在其他发展中国家还有一定生存空间的产业,为中国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提供必要的空间,促进国内产业转型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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