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盖里当个好邻居】弗兰克

　　弗兰克・盖里成名很晚。68岁的时候，他设计的古根汉姆博物馆落户在西班牙的毕尔巴鄂，在这个没落的工业小城，博物馆像一条璀璨的鱼栖息在荒芜中。很快，毕尔巴鄂就成为文化旅游胜地，然后，这个大半生以自己的前卫设计与大众审美搏斗的设计师，突然就成了明星。在美国老牌电视节目《辛普森一家》中，他以自己的身份出现，他设计的迪士尼音乐厅登上了《旅游指南》的封面，近期中国领导人访美，还被安排前往参观……
　　去年古根汉姆博物馆被《名利场》选为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最重要的建筑物，盖里由此成为活着的最重要的建筑师。对于这个博物馆的评语是：“未来的建筑提前到来”，由此可以窥见盖里作品的颠覆性。只有用电脑技术才能绘出的不规则曲线，是盖里作品的特点。他的建筑像雕塑一样有视觉冲击力，也有人对盖里开玩笑说，你设计的时候，是不是拿一张纸揉一揉，再加点果酱上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盖里只好无奈地说，我也希望做设计能那么简单。
　　实际上，这位已经80多岁的老人常常要向别人解释，他的设计是经过理性和精确的度量，在功能和空间设计上都有严谨的考量。由于他太明星化、建筑太风格化了，他的作品反而不像其他成名建筑师那样遍布亚洲。至今为止，他在中国的项目只有香港的一个“司徒拔道53号”。盖里说，他一直被动地等待客户上门委托，“中国美术馆(NAMOC)具备了他选择项目的三个要素：重要的项目地点、伟大的项目以及杰出的客户。这使我无比兴奋”。
　　盖里对亚洲市场有迫切的需要。据彭博社的报道，美国250家最好的建筑事务所收入严重下滑，从2008年的125亿美元，缩减到2010年的90亿美元。盖里的几个项目面临流产危机，例如占地45万平方米的阿布扎比古根汉姆博物馆就被叫停了。
　　正当大家猜测盖里在中国会造出怎样的奇观时，盖里却一再强调，这个作品会糅合中国文化历史元素，也将反映出21世纪新中国的面貌。“我花费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周围的环境。我把这种做法叫做‘当个好邻居’。我妈妈常常教导我不要看不起别人也不要对任何人评以恶语。我把这奉为‘黄金信条’，并在建筑设计中也谨以遵守。我相信建筑有力量去盘活周围的气氛，也有责任去和周围的环境产生良性的互动。”
　　于是，这位和蔼的老人就像一个刚搬来的新邻居一样，跟周围的人套套近乎，到大街和胡同里散步；他来北京已经5次了，每次都要尝试新的馆子，到美术馆去溜达溜达，跟许多人聊天。
　　他说，人们因为他前卫的风格而称他为“解构主义者”，但这是一个错误的标签，“我曾会见过这个词汇的创造者雅客・德里达，他告诉我，我的作品与‘解构主义’丝毫没有关系”。盖里试图摆脱各种标签，在建筑界的荣誉榜上，盖里其实不缺乏认同和赞誉，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是踏踏实实地建造一个和谐、适应当地文化的建筑。
　　BQ=《北京青年》周刊
　　F=弗兰克・盖里
　　BQ：据说你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中国美术馆的项目上，为什么会对这个项目格外重视?
　　F：如果竞标成功，这将会是我在中国内地的第一个项目。我认为这个项目是非常重要的，正如我相信中国的艺术史非常重要一样。中国艺术应该有一个与之分量相当的美术馆去保管它。
　　BQ：在《名利场》评选的1980年之后世界最重要的建筑，你把票投给了北京的中央电视台新台址和“鸟巢”，你对这两个建筑有什么评价?
　　F：我认为库哈斯设计的央视新台址是他最棒的作品之一。它就像一件雕塑作品展示在北京的天际线上。当你在它周围走动，以不同的角度看它时，它会呈现出不同的个性。据我所知，世界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建筑。我知道人们对这栋楼有非议，但这些传言大概也会随着时间消散吧!“鸟巢”的设计给人以一种惊艳的感觉，如果使用率再高一些就好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成为一个特别的标志性建筑。
　　BQ：你哪一些建筑让你印象深刻?
　　F：我还真没法子单挑出一个来――我喜欢故宫、颐和园和天坛，这都是杰出的作品!我欣赏它们的建筑技艺，以及对装饰和色彩的运用。我喜爱这些工程对人和空间尺度的考量，以及它们将自然和园林与建筑融为一体的方式。我喜欢这些建筑空间的编排，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建筑一层层地揭露出自己。
　　BQ：今年普利兹克奖颁给了中国人王澍，你熟悉他的作品吗?
　　F：此前我不熟悉他的作品。他得奖后我看了他作品的照片，觉得非常漂亮。我们可以感受到工匠的手艺怎样活灵活现地表现在建筑上。我很嫉妒建筑师拥有这样的条件，可以在现场随时调配工匠们的手艺和材料。这真是一种美好的工作方式。
　　BQ：金融危机对你影响大吗?
　　F：我的建筑项目来源一直非常稳定。我也注意到市场正在复苏回暖，人们也开始希望修造出更多的好建筑。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建筑项目因为遭受金融危机而中止，但这并未对我的事务所造成太大影响。
　　BQ：你爸爸说过你是个梦想家，是真的吗?
　　F：我觉得我爸爸是有点担心我的，因为他不觉得我有商业头脑。而他希望我在生活中取得成功。我认为他才是一个梦想家，但没有得到他所认为的成功。也因此，他希望我成功。我认为我是一个梦想家，但我的创造力是基于扎实的实践基础上的。我认为只有梦想和实践能力放在一起，才能出现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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