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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为什么管玉藻前叫大舅

发布时间:2019-05-12 06:30:32 浏览数:

母亲说大舅方脸盘,眼睛不大,嘴里总是叼着杆旱烟袋,有火没火也吧嗒几口。好听评剧,兴致上来能哼哼两句,依依呀呀的自得其乐。母亲兄妹三人,上面两个哥哥。母亲老小按理应享受姥姥的疼爱,吃上不挑食,不干或少干农活总可以吧,大舅武断地截留了姥姥的爱,说,天上不掉烙饼,并将一把磨得飞快镰刀递给母亲说,走吧,老妹子,一块割麦子去。农忙时母亲割麦子收秋,打场入囤,农活一点不少干。麦收时,大舅还规定晚上收工,每人要捡一小袋掉在地里的麦粒,捡不满不让回家吃饭,小布袋能装二三两粮食。二舅滑头,趁大舅不注意,把别人家地里的麦穗捋几把塞袋里,得意洋洋走了。只有母亲实在,蹲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捡,捡得月亮从云彩后面探出头来,使劲往下望,姥姥颠着小脚,从家偷偷拿来一小把麦粒塞给母亲,才解了母亲的围。大舅爱哼老包的唱段,哼时两道粗眉聚在一起,手中旱烟袋比划着,好像刚铡了个人。平日里,两道粗眉凝成川字,那准是大舅看到不顺眼的事了。土生土长庄稼人,知道粮食来的不易,格外珍惜汗珠子摔八瓣得来的成果。吃饭时谁掉个饭粒,大舅用筷子敲敲碗边说,捡起来!那人就得赶快捡起掉在桌上的饭粒,放在嘴里吃掉。动作慢了,大舅拿筷子照手就是一下,敲的骨节子生疼。母亲说这话时,还摸了一下手指,像刚让大舅敲了一筷子。靠口挪肚攒省吃俭用,大舅栓了一挂骡车,春种夏收秋播有了帮手,大舅挖一锅烟,嘿嘿笑了说,以后老妹子不用下地了,在家帮妈做饭吧。母亲并不领情,只是哼一声,算作回答。骡车归二舅赶,二舅高兴得照骡子身上来了一鞭子,抽的骡子一蹦。大舅照他屁股就是一脚,二舅没防备,一个趔趄差点跪地上,回头问踹我干啥?大舅说,以后拿牲口当人看,它就是你弟弟!二舅嘟囔一句,稀罕!啥时候我有了个四条腿的弟弟。二舅那时二十岁出头,天生好动,跟着村里的武师学习武术,几年下来练得一身好功夫,四五米高的房子,一个垫步,脚尖在墙上蹬一下,双手一扒房檐,人早站在房上了。二舅有个毛病好显摆,家里老母猪一窝下了十只小猪仔,二舅逢人就说,十个,个顶个滚瓜圆。我家那二十只鸡,真能下蛋,好家伙!一天下了三十个蛋,人家说不对呀,那十个蛋哪来的?二舅坏笑了说,不是还有十只鸭子吗?大青骡子骨架大,拉车有劲,跑起来四蹄生风。有了骡车,赶集上店方便多了。逢集,二舅赶着大青骡子哗啦哗啦跑得欢实,碰到同村人,逗趣说,快走啊,晚了散集喽!却不让人家搭车,一溜烟跑过去。惹得人家一边躲尘土一边愤愤地说,臭显摆啥!大舅知道后对二舅说,你对人和蔼些,乡里乡亲的,相处随和点,别一脚踢死麒麟——不知好歹!二舅就在大舅背后努鼻子挤眼,还扬起手中的鞭子,大舅一回身,二舅吓得赶快放下手,牵着青骡子去饮水。一天,二舅赶集回来说,镇上咋那么多穿黄军衣的兵,买东西不给钱,拿起就走,咱家一口袋红枣,这抓一把,那抓一把,一下子去了半袋,这不成了强盗?大舅看他一眼,呼噜呼噜喝粥,一会说,以后多加小心吧。没几天,白底红心的膏药旗,在村里露面了。乡长跟着一群日本子来到村里,让村长召集村民到大眼井前开会,乡长说,皇军为了维护大东亚共荣圈,让每村都成立维持会,今天要把会长选出来。维持会长,分两种人,一种说白了就是汉奸,专给日本子办事。也有好样的,明里支应鬼子,暗地里给八路办事。那些死心塌地给鬼子卖命的维持会长,坏事办多了就被八路半夜从被窝掏走。母亲说,八路对付汉奸,专掏被窝,后半夜人们睡得正香,八路跳墙进入汉奸家,在门轴上呲泡尿,大门就无声无息打开了。悄悄进入汉奸睡觉的屋里,用匣子枪戳戳汉奸的脑门说,起来!跟我们走。汉奸睡得迷迷瞪瞪爬起来,一下傻了眼,顾不上穿裤子趴在炕上磕头带作揖说,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八路说,少废话,走!第二天河坡子上就多一具尸体。大眼井前,村民袖着手,三三俩俩地站着,都不言语,乡长说,今儿不选出会长,谁也别想回家。村民七嘴八舌道,让二梆子干吧。二梆子是二舅的小名。平日显摆不招人待见,眼下村民把一顶汉奸的帽子要给二舅戴上。大舅在鞋底上磕掉烟灰说,我兄弟还小,不成气候,不顶用,让我干吧。大舅是怕二舅这个愣头青,当了维持会长不知深浅伤人过重,被八路掏走,无奈自己应了下来。大舅平日就和乡亲关系融洽,当了维持会长,更是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唯恐村民不满,告到八路那里。谁家揭不开锅了,大舅偷偷送去一瓢棒子面,哪家摊了官司,大舅跑前跑后帮着疏通关系。时间长了村民都说,王老大这人,不错!母亲说,那年月你大舅在外面给谁都陪笑脸,低三下四的,回家就变了一个人,不是数落你二舅,就是冲我瞪眼,把我们吓得小鸡子似的。大舅给日本子支应差事,整日提心吊胆,唯恐哪件事不如心意,被他们捉去埋了。日本子埋人也格路,让被埋者自己挖坑,挖好了被一脚踹下坑,飞快填土,填到脖颈处不填了,脑袋露在外面。一次有个早起拾粪的老汉,在野地看见一顶礼帽,以为谁丢的,上前去捡,谁知拿起帽子下面露出一个人头,青紫脸瞪着双眼,老汉吓得妈呀一声跑了,粪箕子都顾不上拿。大舅更怕八路军找上门,八路军锄奸队神出鬼没,选定谁,没跑。怕啥来啥,八路还是找上门了。那天夜里,大舅刚给青骡子添好夜草,出了牲口棚看见打墙上跳进两个人来,大舅的心忽悠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俩人一人奔大舅而来,另一人去开门。来到面前这人是个高个,手中执着家伙问,你是维持会长?大舅抖成一团说,是……是……高个说,进屋,有话跟你说。大舅心里没了底,八路掏人都是说,跟我们走,是从屋里把人弄走。这人说进屋,这是哪路人马?容不得大舅多想,被那人推进屋。进了屋,大舅讨好地点灯,高个说,不用,摸黑好。大舅停下手,紧张地站在炕前问,长官是……是哪个军头?高个把手中的枪掉个头,用嘴对着枪管吹一下说,我们是八路军锄奸队。把手中的枪掂一下又说,知道我们为啥找你吧?大舅睁大眼看着那人说,知道,可我没干坏事啊,不信,你们找乡亲们去问,高个说,你嚷啥,小声点!大舅声音一下低下来说,我没坏良心。高个把匣子枪掖在腰上说,正是知道你没坏良心,才来找你的。否则你死心塌地当汉奸,留不到你今天。大舅说,是,是,八路长官英明。高个说,我们不兴叫长官,叫同志。记住,以后你这里就是我们的落脚点,同志们随时来你这里歇息,补充给养。大舅心一下撂肚子里了,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挖了一锅烟,点上火狠命地抽一口说,中,中。那人冲屋外呼哨一声,进来七八个人,个个短打扮,掖匣子枪。高个说,我们的安全你可要保证。大舅把烟袋狠劲嘬两口,抽的烟锅一亮一亮的说,我用全家的性命担保! 母亲说,那次,可把大舅吓坏了,站都站不住一劲地抖,后来听说让他当暗堡垒,又高兴了,不住的给八路倒水递烟。大舅好像换了一个人,干得更欢了,走路哼着《铡美案》老包的唱段:你咬紧了牙关,为哪般……逼着嗓子哼的有板有眼。白天,日本子来了,大舅让维持会人员打酒炒菜,热情招待,临走又给鬼子队长兜里装盒烟。夜晚,八路到家来,大舅亲自打点饭菜,又给每个战士的干粮袋装满干粮,然后让战士们睡觉,大舅上房站岗,整夜趴在房顶上。一天,赶集回来的人们告诉大舅说,你兄弟被日本子抓住在镇子口示众呢。大舅放下手里的活,急忙朝镇上跑去,老远看到二舅站在镇口的地堡上面,浑身没穿一个布丝。到了近前,二舅看到大舅一下哭了,大舅问,为啥抓你啊?二舅哭着说,日本子在集上抓夫,要咱家的骡子车给他们去运弹药,我怕大车被他们使坏了,不让牵,他们就打我,还把我脱光了衣服绑起来示众,来来往往的都是乡亲,我这脸没处搁了啊。说着大哭起来。大舅看二舅身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鞭子印,还在往外渗血,很心疼。见二舅冻得直哆嗦,就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安慰说,我就去找管事的,再忍耐一会。碉堡里的鬼子小队长认识大舅,听完请求,咕噜着说,你的兄弟不支持皇军,就是抗日分子,死了死了的!一旁站着的伪军小队长,也是大舅一个村的,帮着求情说,老王,大大的好人!他的兄弟年龄小,不懂事,放回去让老王教育教育。鬼子小队长点点头,一摆手,伪军小队长急忙领着大舅出来,放了二舅。二舅回家很少出门,也不张扬了,像变了一个人。总念叨,丢人了,没脸见乡亲们。咬牙切齿说早晚出这口气。大舅捂住他的嘴说,骡子车丢了,以后有了钱再栓,命丢了,没处去找。二舅紧闭着嘴,鼻子呼呼出气。终于,有一天二舅随村里几个要好的哥们,下了关东。姥姥哭得像个泪人,大病一场,撒手归西。春寒料峭时节,母亲出嫁了,嫁给了西塔庄的富裕户施家的三小子,叫施鑫就是我的父亲。父亲在城里工作,是个学徒工,整天背着扳子钳子跟着师傅满厂转。三年师满,成了一名钳工,那时是日本人当厂长,正式工人都有一个蓝皮小本本,叫出入证,上面有日本厂长的签名,父亲也有一个。一次回家探亲,正赶上日本人清乡,父亲也被围住,父亲因为长期在屋内干活,面皮白净,和土里刨食的庄稼人相比显得很惹眼,引起了日本人的怀疑,被叫出人群,鬼子小队长说,你的,什么的干活?父亲说,在城里做工。那小队长抓起父亲的一只手看看,眼睛一瞪说,说谎,你是八路!不说实话,死啦死啦的。说着一招手,上来两个鬼子,一人拿一条马鞭,就要动手。父亲慌忙从口袋中掏出出入证,递给鬼子小队长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鬼子小队长,看完证件后双腿并拢,向父亲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请原谅!放父亲走了。父亲说,要是没有那个本本,恐怕小命难保呢。就是那次父亲告诉大舅说,二舅在城里呢。原来,二舅跟着几个哥们下关东,走到半路,遇到鬼子拉网式的清剿,跑散了。被鬼子围在一个坑洼地里,就要被机枪突突的时候,八路军赶来打跑了鬼子,救下了这群人。二舅就死磨硬泡要加入人家的队伍,人家说,你是本地人。帮我们带路侦查敌情吧。二舅答应下来。八路军要消灭城里的鬼子,解救被俘的政委,派二舅和一个侦查员化妆进城,摸清鬼子据点的情况。在繁华的“大世界”商店门前,和父亲走个对脸,二舅急忙将头上戴的礼帽往下一拉,遮住脸,跟在侦查员大力身后,匆匆向城外走去。父亲已看清是二舅,见他跟在一个彪形大汉的身后,明白二舅是在“干事”,但为哪边干不知道,就没敢喊他。回家和母亲说了,母亲埋怨说,你咋不叫住他呢?我妈为他急死了,不行,我去找他!父亲说,你上哪去找,人早走了。母亲说,你休班去一趟老家吧,告诉我哥,让他好放心。父亲趁休班去了乡下,却被围住,凭了蓝本本才脱险。二舅在队伍上锻炼的越来越成熟,成了智勇双全的侦查员。一次,军分区领导决定端掉麻山镇鬼子据点,就是二舅被绑在镇口示众的镇子,镇子离山区根据地很近,鬼子常出去扫荡,使根据地军民不得安生。任务交给了二舅他们区小队,制定好行动计划,队长派二舅先进镇,趁天黑潜到鬼子据点附近,侦察好地形。后半夜区小队摸进城,二舅施展功夫,一个蹿越冲到鬼子兵营墙根,一纵身上了墙,由墙上跳到房顶。鬼子怕八路军偷袭在房顶架有机枪,枪口对准大门口,整夜有人值班,遇有风吹草动机枪就扫射。二舅到了房顶伏下身,一个游动哨走过来,二舅抬手一镖,那个鬼子哼也没哼倒下了。守着机枪的鬼子听到响动,站起身四处张望,二舅一镖结果了他。那鬼子倒下的时候双手乱舞,嘴大张想要喊什么,终于没有发出声。二舅用的镖是自己做的,用高粱杆截成二寸长短,一头镶上铁头,近距离使用,有时比手枪还管用。二舅摘下腰里的白毛巾举起来晃动两下,侦查员大力,冲到门口解决了岗哨。队伍一下子涌到兵营里,待鬼子发觉事情不妙,来不及反抗,光着屁股成了俘虏。二舅的名声在这一带叫得响起来,鬼子听到二舅的名字就哆嗦,把他列为头号抓捕对象。后来打听到二舅和大舅是一家人,鬼子小队长就把大舅叫到碉堡里,大舅开始不知啥事,听鬼子小队长一嘟噜,明白了,担心的事发了。大舅说,太君,我兄弟几年前就离家出走了,我和他没有任何联系。鬼子小队长眼一瞪说,我不管,限你三天,把你兄弟找回来,不然,死啦死啦的!鬼子扣押了大舅,让人传话,说二舅自己投案,才能换回大舅。母亲来看大舅,大舅一见母亲的面,急切地说,告诉老二,千万不能自投罗网,告诉他我自有办法脱身。千万千万不能来啊!母亲把这话传给区小队,二舅听到后,才没有莽撞,不然依二舅的脾气,非闯进鬼子碉堡不可。三天期限到了,二舅没有来。鬼子小队长气冲冲地对大舅说,你的良心坏了,不为皇军办事,死啦死啦的。一摆手,上来几个鬼子兵把大舅架出去,绑在一辆马车上,到了村里把村民驱赶到村中大眼井前,把大舅从车上解下来推到井台上,鬼子小队长两手拄着战刀说,你们村的会长,不和皇军一心,包庇八路,应该立即处死,念他给皇军办过事,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兄弟自己站出来,我就放了他。人群没反应,大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人们都默默地看着鬼子。鬼子小队长气得把战刀抡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通通死啦死啦的!一个鬼子兵从井里提上一桶水,放在井台上,鬼子小队长走过去,把战刀在水里沾一下,提起来,水一串串从刀上往下淌。猛地,鬼子小队长双手握刀,一下刺进大舅的前胸,大舅弯了一下身子,一声没出倒下了。人群惊喊骚动,鬼子小队长挥着带血的刀,呀呀的喊叫着,鬼子兵都把枪端起来,大舅挣扎着抬起头冲着乡亲们喊,不要乱,不要管我,我……没……事……二舅听说了,一下蹲在地上,双手捂了脸,双肩一耸一耸的抽动。队长说,老二,坚强些!找狗日的报仇!二舅噌地一下站起来说,我一定给我大哥报仇!一定要报仇!手捶得墙咚咚响。母亲讲到这时,我看到她的眼睛红了,我不错眼珠地看着母亲,感到视线有些模糊,眨一下眼,一滴泪流了下来,流过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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