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春水上公园游记 [伊春游记（外一篇）]

　　上次聚会时咏姐问我最喜欢哪个城市，这个问题让我沉吟了很久。　　多年来，我跑了很多城市，所谓远望湖北三千里、近看江南十六州，大多言过其实，颇为失望。包括著名的一些名胜古迹，商业味道浓极。现在想来，能让我魂牵梦绕，不停地想再去的有两个城市：一个是小兴安岭的伊春，一个是南方的澳门。前者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少年时心仪的那个长发姑娘，清纯秀丽，不带一丝烟火。后者则是一个极度惊艳的女子，可远观不可亵玩，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而说到澳门，很多人会心一笑，无非酒色财气。其实不然，澳门的历史文化内涵，还有美食习俗都是很有味道的。这个留到以后再聊吧，先说说伊春。
　　伊春是一个明亮清新的城市，坐落在小兴安岭腹部，因盛产珍树“红松”，被誉为“红松故乡”“中国林都”。我前年去的时候是盛夏，千山盎然、百水争秀，自然、飘逸是给我的感觉。
　　城市不是很大，像是20世纪90年代初的启东县城，就一条主要街道。人口很少，一个地级市的编制人口却比我们县还要少很多，范围却大了许多倍。没有尘土飞扬，没有噪音侵袭，也绝不会闻到大城市中的一丝肮脏气味，这里多的就是原始森林的气息，清新亮丽与纯净。远方满山遍野的深林被山沟曲折得若隐若现，远近的山峦与身边飘过的泉水似一幅山间画作。有许多细窄的铁轨从密林里穿出，将一列列满载林木的小火车送走，据说很多是日伪时期建造的。驻足了很久，叹了口气。
　　接待我的是当地的一个商人，是我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东北人的好客你不可想象。我们启东去了2个人，哈尔滨的朋友陪我们去小兴安岭。路上怕照顾不周，找了他的同学，是伊春的一个干部。怕接待不好又找了他的朋友，就是那个商人。几个人全天候陪了三天。常常第一天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清早又等在宾馆大厅，红着眼睛不停打哈欠，还要陪我们吃早饭。问我们吃什么，我随便说个东北有名是杀猪菜吧，他们立马带我们去一个屠宰场挑了肥猪现场吃。想吃羊肉，马上预订下一餐的全羊宴，是山民放养在山上的。想看看朝鲜族的民俗，马上安排全狗宴。我惊诧于一种动物能做出如此多的美味，我惊诧于自己的胃口百吃不腻，我惊诧于他们的待客如此真诚，感动得我一改开始的“鸟钓”，放开怀抱和他们推杯换盏，结果当然是自不量力，悄然醉倒。
　　伊春的淳朴在于晚上没有霓虹灯，没有娱乐场所，只有鸟语花香，只有风轻林动。我描述不出在傍晚散步的感觉，炊烟渺渺，林深雾绕，那是无比放松、无比脱俗的味道。
　　我的笔拙，写不出伊春的美，只能大致写写她的林和她的水。
　　伊春的山无穷无尽，植被茂密，以红松绿漫眼界。伊春的水蜿蜒流淌，随处可见，灵气袭人，哗啦啦地不知疲倦地流动。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与河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进保存极好的原始森林，感觉像走进了仙境。南方的树木秀气妩媚，北方的树木却道劲雄浑。林里间或有一些被绿树掩映着的小木屋，据说是当年伐木工人的住所。20世纪五六十年代，野生动物很多，听说这里有个英勇的工人曾独立持斧力斩两头狗熊。这里的景色通过木制阶梯贯通。茂密的森林中，时而传出鸟鸣之音。穿越参天大树的枝缝，阳光斜落在林子里，使林子变得斑驳陆离。我们也仿佛沐浴在森林氧浴之中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树木有一些受到雷电损毁，但森林的管理员人将它们作为森林的象征，原封不动地安置在那里。朋友叫我刮了些雷击后的树渣，说可以保平安。我皮夹里现在还有一些。
　　上午了，林深处还是雾气迷蒙，空气湿润而凉爽。山溪上飘渺着薄雾，延伸到山腰，似一缕丝带若隐若现。轻烟升起处，星星点点地开着些黄色或蓝色的野花，有蝴蝶翩跹、小鸟轻舞。人在绿色植被中穿梭，穿行在林间，脚下踏着沙沙的碎石声和山间落叶，清脆的声音惊到松鼠。那是长条蓬松肥大尾巴的精灵，从绿草地的这一边嗖地跃到另一处，然后好奇调皮地看着我们。路两旁肆意绽放的野花争奇斗艳，令草丛五颜六色。一些水珠蛰伏在草叶上，一不小心会悄然滴落。
　　由于远离喧嚣的大都市，这里空气清新。有近300万公顷的大森林，空气中含有丰富的负氧离子和植物芳香气，誉为“天然氧吧”。你吸一口气，红松、白桦以及其他绿色植被混合在一起的芳香气息在肺腑弥漫开来。水伴着山，河水如此清澈干净，湍而不急，水波细粹，岸边林木之影映入河中，河水夹带着北方的明快与安静。
　　对了，我还爱上了一个湖泊。
　　如果在原始森林里，你看到一个湖泊，静谧温柔，清澈见底，神秘如沉睡千年的美人，你也一定会忍不住爱上她，忍不住脚步轻些，再轻些。据说叫天赐，可惜朋友不知她的传说来历。但他知道，如果谁溅了此湖的水，回家后天就会赐予爱情。我闻言后偷偷去湖中洗了把脸，洗了下手，可是回来后却没有任何艳遇。这是稍稍遗憾的地方。
　　我写不尽那里的山水的万一，只是走的时候，看着上帝创造的美景，竟然怅然若失。离开的车上，我向疲倦不堪的朋友们不停挥手。老男人了，竟然眼角还湿润起来。
　　夜色
　　小村的夜色真美！
　　昨晚我留宿在小村的亲戚家里。皎洁明亮的月光从窗口洒在床上，我了无睡意，披衣夜起，独自在田间散步。
　　秋夜的村庄，安静又寂寥。树丛、庄稼、小楼、短溪都淡淡胧在夜色里，间或在草丛田间有不知名的小虫短短地叫鸣，伴着远处的几声犬吠。洁白的月光铺在天地间，将夜的味道弥散，模糊着视野里的景物，有种虚幻的感觉。
　　月色很好。圆月正当头，蓝黑的、点缀稀落的几颗星的天空是那么寂静，衬着月光更加的温柔可人，将这小村用散漫的情调浸润着。村边的小河里，一叶废舟懒懒地浮在河中，被芦苇和枯柳还有奇形怪状的水草包绕着，有些颓废。河水也没有原来清新的味道了，夜风吹过，依稀有些浊味。
　　径边纤细的小树留映着稀疏的影子，几片枯叶无精打采地悬挂着，娴淡安逸。间或从江南方向飞来的训练战斗机，一闪一亮的航灯伴着低沉的轰鸣，从上空一掠而过，给安静的场景增添一点动感。提醒夜行的人，东海浪急啊。
　　秋夜是凉爽的。仰望天空，试着融入这天人合一的大自然。夜风吹散隐约的浮云，带着庄稼蔬菜的味道，吹拂在我的身上，有些寒意。这时候你可以想很多，然后告诫自己忘掉很多，试着告诉自己现在的你是个画家，用意境想象画出那富饶的田地在寂寞地沉睡，那绿绿的蔬菜在悄悄地生长，那幽幽的圆月在轻轻地微笑；告诉自己现在的你是个诗人，用自然和谐的声调和无尽的生命力吟出那月夜无穷的魅力，还有那如幻如梦的情怀。
　　似乎体会到了“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的味道，我很少有着这样从里到外的温馨的感觉。虽然小村没有年少时的清爽，但是最让人珍惜的是这短暂的难得的与世隔绝的恬静。我想长久拥有它，但我知道这是奢想，明天我又要在生活的岗位上嬉笑怒骂、曲意奉承了。我能看到这样的夜色并有这样的感觉已经够了。我不由对着刚才骤然神迷心醉的星空微微一笑。这就是生活。
　　回屋的路上，月光如水，竟然想念起了一些久远的、几乎已经忘掉了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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