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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诗·风建筑:庭院的诗

发布时间:2019-04-24 06:49:21 浏览数:

  一位业余建筑爱好者兼现代画家曾经这样说过:我们同时生活在两类建筑中——实体的和抽象的。我们终生出入于前者之中:而对于后者,我们永不可返回同一道门。因为这些门是时间。  由于生活中那具体的、显而易见的理由,我们对前一类建筑总是忽略的、见惯不惊的。我们坐在屋檐下,唱着儿歌时,就对那为我们遮风挡雨的穿斗式的拱架熟视无睹。当时间带着生活中那隐而不显的部分,秘密地、深入地、又是一夜之间改变了生活质量。我们中间的大部分人,仍是一如既往地对发生在身边和四周的,那些生活中的枝微末节和细小变化毫无感应,也不关心。从古至今,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的:进门,关门,坐下,躺平。从未考虑过在我们头顶的一片瓦,何时变成了钢筋混凝土的现浇屋面。也从未有人注意到水泥的灰色质地同样提供给我们日常生活中触手可及的亲切、美、形式上的凝重和含义上的深远。
  什么时候起,墙已不再是仅仅用于围合,它同时悄悄密闭了我们的内心。在夜深人静时,窗的开启和关闭,使我们想象、痛苦或惊喜交集。象征着家的想象——四面墙和一片顶被我们借用、聚集和容纳……
  两年前,我和几个朋友,异地重逢,相约在一个著名的江南庭院里相见、喝茶、漫步。我们偶然走进那复杂如迷宫般的古典建筑里,那院套院的结构使我们迷惑,使我们惊喜。
  我走进一个小小的内院,那是一个毫无实际功用的小小空间。20平方米的院里空无一物,地下是洁净如水洗的卵石铺就,青白二色。小径旁堆放了些许石块,一堆秋天的枯叶散落在地上,有不多的一种萧瑟。左面墙上是一小块扇面状的窗户。我从前最不喜欢这种扇面造型,它那酸腐的外形让我联想起陈旧的酸秀才形象,更有一种雕琢之气夹杂其中。然而此时此景的扇状窗户,却是一种彻底的素朴清雅,衬在白墙上。透过小窗望出去,又是另一个盈盈小院。咫尺之间,弹丸之地,种植着数十株绿竹。风吹过,半截竹竿在扇状窗户后面摇摆着。疏朗中又得以受阻,倒更让人感到一种绵邈深远、富于变幻的层次在眼前展现。墙是粉白色的,带有时间的多层渍痕,水似的滴落至我们的脚下,墙和窗户也是青白二色,绝不铺陈。时间之手仿佛把每一世纪的空间叠加在一个时代的空间上,它把人们的回忆和怀想之流、恋旧和审视之流、湍急地过滤了一遍。从中打捞出一个簇新的地点,站在这个点上,我们能够最为清楚地看到,而不是想象:那个与时间同步的空间,就是每时每刻容纳我们之所在。
  眼中有景,则实体的建筑也会为之抽象。事实上,空间无所不在。当我们居住的地点变得接近我们内心的生活背景时,几何构成的含义遁形为无踪无影。建筑在我们眼里变得抽象起来,它的现实性、它日常生活的观点、它的私人情感于是超过了它的本意。建筑与人的内心的默契,与我们居住的这块大地的默契,成为人诗意地栖居大地时,精神上的主心骨。
  当我写作时,我在纸上建造我内心的存在,某种信仰在起作用。我着手写我相信或不相信的一些词语。或者说,我建造空无一物的实体。叙述在几个面上展开,对空间的领悟与参与,渗透在我的写作之中。一个朋友给我写信时说:“你的诗似乎正成为一座剧院,读者进去了,被戏吸引,但又不得不跟这出戏保持距离。”重要的是,戏本身就是建筑的一部分。
  事实上,当我在阅读时,或在写作时,我常常从字里行间看到或想象一种构成。一种并非仅仅存在于天地间或生活里的实体的建筑,我在它们中间发现一些值得我注意的秘密。那些通常也贯注在建筑中的逻辑,它们超越了事物表面所呈现给我们的美。这个世界的幻觉与渴求,不单是通过越来越纯净,但又不得不具体到每一根梁柱的现代建筑语言来削弱;它也必须通过一字一句的文字,同样具体得犹如一砖一石的纸上建筑来丰富。混凝土的诗性与字词的空间同样让我着迷,并相互综合和支撑了我个人写作中的美学原则。
  就这样,建筑学所要求的双重性被我们在时间里混淆了,时间成为我们对付逻辑的力量。于是,我们在一个基本的点上追踪博尔赫斯的文字迷宫,又在同一个点上,踱步于我所崇尚的简单明晰的几何构成物中。
  一天,我具体地走进了一座藏风纳气的建筑。一位词语的建筑师用他道劲的、半格律体的建筑形式,和沉郁的混凝土色调,修造了让人叹服的文字空间。他有力的笔触刺激和威胁着我们的生存态度,他愤激的语调像他笔下的阵阵烈风,刮过他用深思熟虑的结构,和强烈色彩的意象构造的那座纸上的风建筑。泰特·休斯,英国的著名诗人。事实上,由于他与我喜爱的女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的不幸婚姻,由于他诗中令人不快的暴力因素,我一直并不太读他的诗。但是一首叫作《风》的短诗,却从一开始就让我着迷。来自自然界的威胁和建筑本身体量和空间的对抗,在一首20多行的短诗里不断变化和相互对峙;不像安藤精心设计风建筑里那人与风的和谐生气;也不像那空谷来风的吊脚楼边,天造地设、情景交融的依势顺风。而是黑夜中人与风的一次相遇,在空间的一点中,人与风的较量。是人性中的黑暗力量与来自自然的无穷力量,唤醒了长期潜藏在我们身上的危机感。
  “屋子/哗啦啦响着像精致的绿色高脚杯/风随时都会将它们粉碎”,那驰骋而来的风和一座房子的卑微,最终没有改变一个人内心由日常生活的强力浇铸的内部空间。
  于是,就像我从一位现代画家的颜色中看到他细致缜密的逻辑;从一位小说家的细节中读到他苦苦经营的坚实有力的框架结构;或者从一位舞蹈者扭动脚踝,摇摆髋骨的基本姿态中,体味他线条明晰的变化瞬间。我从一首诗中感受到的东西,就像我从一座庭院中感受到时间的流动。从诗的一道门进入建筑的一道门,同样既抽象又具体,时间被地点所支配,在某一瞬间得以返回。于是,整整一夜,我被那样的诗句所吸引:
  我从宅边擦着身走过去
  一直走到煤房门口。
  有一次我抬头张望——
  穿过那股使我眼球凹进去的烈风
  风把一只鹊扔得远远的,一只黑背鸥
  像一只铁杆慢慢弯曲下来。屋子
  哗啦啦响着像精致的绿色高脚杯
  风随时都会将它们粉碎。这时
  人在椅子里坐稳,面对着旺火
  心头紧紧的,看不下书,不能思考
  也不能说笑。我们望着熊熊的柴火
  觉得房基在动摇,但依然坐着
  看着窗户摇晃着往里倾倒
  听见地平线下面的石头在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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