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吧,这伟大的世界》叙事时间探析|平凡中的伟大800字作文

　　摘 要：美国作家科伦・麦凯恩的长篇小说《转吧，这伟大的世界》虽然叙事场面宏大，人物众多，但结构紧凑，叙事节奏错落有致。本文拟以叙事学原理为切入点，从顺序、时距和频率三方面入手，探讨小说《转吧，这伟大的世界》的时间表现策略，从而揭示该小说所具有的艺术效果和审美价值。
　　 关键词：时序；时距；时间频率
　　
　　 时间是小说中最具支配性的因素之一。本文拟以叙事学原理为切入点，从顺序、时距和频率三方面入手，探讨小说《转吧，这伟大的世界》的时间表现策略，从而揭示该小说所具有的艺术效果和审美价值。
　　 一、独特的时序表现形式
　　 《转吧，这伟大的世界》是美国小说家科伦・麦凯恩2009年出版的一部力作。小说以法国人菲利普・珀蒂一九七四年八月七日在世贸双塔之间走钢丝为主线，串联起十多位生活在纽约社会底层普通百姓形形色色的生活场景，故事情节采用的是中心扩散式结构，把并不直接相关的各种生活材料通过菲利普・珀蒂走钢丝这一具有深刻内涵和象征意义的事件为基点以放射状叙述方式呈现出来。为了拼合不同地点、不同时段发生的事件，展现小说错综交替的故事情节，增强小说的艺术表现力，作者运用了多样的时间时序手法。
　　 首先是对“自然时序”的刻意弱化。人类对时间的体验最初体现在对春夏秋冬，日夜星辰的感悟中，于是“现在”、“过去”和“将来”成为自然时序代换的标志。事件进程的自然时序既遵循生活的逻辑，又与人的线性思维相对应，符合一般读者的阅读习惯，容易为读者所接受。因此，大多数传统小说的时序按照自然时序单线发展，平铺直叙、有头有尾地叙述一个事件的发生和发展。而在《转吧，这伟大的世界》中，作者在叙述中刻意弱化“自然时序”，从而使作品充满意义不确定性和意义空白，召唤着读者发挥自己的主动性和创造性，积极地参与作品审美潜能的实现和作品艺术的再创造。
　　 例如在小说开篇“观者噤声”中，科伦・麦凯恩跳跃式地叙述了法国人菲利普・珀蒂在世贸双塔之间走钢丝的具体情形以及地面上形形色色看客截然不同的反应。在整篇叙述中，作者没有按照“自然时序”有头有尾地叙述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读者仅仅知道该事件发生在八月二日早上七点左右，是个星期三的日子。在整个叙述过程中，作者采全知叙述视角，“上帝”般地从任何角度叙述上至一百一十层高度钢丝上发生的一切以及下至地面个个特定角落里的故事。全知叙述者让读者直接地进入看客们的内心，切身强烈地体会到他们对待高空行走者的感受，从而从中觉察到作品所蕴含的深刻意义：在一个繁忙的都市里，人们经营着各自的生活，守着自己小小的世界。他们渴望与人交流，渴望在令人疲惫乏味的素常生活中得到关怀，孤独的存在和对交流的向往把他们凝聚在世贸双塔下，共同经历和见证这历史的一刻。
　　 同时，作者大量运用“时序交错”的手法，通过人物的想象、回忆把“过去”、“现在”和“未来”融合在一起，增强了故事的复杂性和层次感。在《转吧，这伟大的世界》这部鸿篇巨作中，小说的叙述时间围绕着法国人菲利普・珀蒂在世贸双塔之间走钢丝那一天所发生的各种各样事情展开，不同的事件交织在一起，此故事的“现在”成为另一故事的“过去”或“未来”，因此整个故事在结构上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时序。同时不同事件发生的时间跨度有长有短，有的上下几十年，有的则发生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这就使得整个故事节奏错落有致，极富跳跃性。例如小说第一卷第一章“不是我不想上天堂，我喜欢这里”从故事人物科里根的哥哥“我”的视角回忆二十几年前，即二十世纪五十年中期发生在都柏林一个单亲家庭里的故事。这一章作者采用“倒叙”的手法，“过去”主宰了全部活动，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几年。而小说第一卷第二章“米罗米罗墙上挂”叙述的是越战阵亡士兵约书亚的母亲克莱尔在家和其他四位越战阵亡士兵母亲聚会的事情。故事发生的时间和法国人菲利普・珀蒂在世贸双塔之间走钢丝是同一天上午，属于故事叙述的“现在”时间。在这一章叙述中，故事现实时间跨度虽然不长，但由于作者穿插了大量人物的意识活动，从而大大拓展了作品的广度和深度，让读者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一位母亲在失去儿子之后的痛苦、无奈和坚强，强烈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母爱的伟大。
　　 二、灵活的时距处理
　　 “时距”即故事时间（用秒、分钟、小时、天、月和年来确定）与文本长度（用行、页来测量）之间的关系。[1] 根据叙述时间和故事时间之间的长度之比，热奈特提出了“概述”、“场景”、“省略”和“停顿”四种叙述形式。在《转吧，这伟大的世界》中，这四种叙述形式都有灵活的体现。
　　 1. 概述
　　 叙述时间短于故事时间构成概述，也就是在叙述文本中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叙述一段特定的故事，从而压缩了故事时间。在小说第二卷第三章“这个家是海马造”中，有这样一段对妓女罗莎的叙述：
　　 我九岁的时候开始涂口红。照起镜子来晶晶亮。十一岁的时候，母亲的蓝靴子我穿太大，我都能藏在里面，把头伸出来。十三岁时，我就已经把手放在一个覆盆子色西服的男子屁股上了。他的腰就像个女人的，可是打起我来下手可不轻。[2]
　　 一个人从九岁到十三岁会经历许多事情，作者却只用“九岁的时候”、“十一岁的时候”和“十三岁时”三件罗莎记忆深刻的事情概括性地对罗莎过去的生活状态进行了描述。从上述概述中，读者可以对罗莎童年时的家庭与生活环境有所了解，从而为了解其性格以及理解后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众多事情，比如卖淫、吸毒等等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2. 场景
　　 场景指叙述时间和故事时间基本相等。根据热奈特的观点，最常见的场景是文本中人物对话。在《转吧，这伟大的世界》第二卷第二章有下面一段对话电脑程序员康普顿和何塞之间在电话里的对话。（p222）
　　 在这一场景中，我们只听到人物对话，叙述者未加任何评论，甚至连“他说”之类的附加语都被省略，使读者感到阅读这些文字犹如欣赏舞台上人物的表演，极具舞台戏剧化效果，法国人菲利普・珀蒂在世贸双塔之间走钢丝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通过人物的对话淋漓精致地展现出来。
　　 3. 省略
　　 当故事时间，或者故事的某些事件没有在叙述中得到展现，就出现了省略。省略显示了叙述的最大速度，用清晰明了的语言将事件交代清楚，显示了语言丰富的内涵和巨大的张力。在《转吧，这伟大的世界》中，作者多处使用了明确省略的形式，如“今年后”、或者“经三十年后”、“拼图被人做掉的两个月后”等等提醒读者注意下一个时段故事叙述即将开始。同时，通过省略的方法，作者凸显了故事主要事件之间的跳跃性，增强了叙述的节奏。
　　 4. 停顿
　　 停顿指故事时间中断，话语在描写性段落中继续。采用停顿的方式可以使叙事节奏减缓，从而使叙述时间大于故事时间。小说第一卷第一章中，有段对科里根公寓的描述（p26）。通过这一段不涉及时间流程的停顿性景物描写，作者勾画出了科里根苦行僧般的生活状态，从而从另一角度衬托出科里根无私、善良的形象。
　　 叙事运动形式决定着叙事文的叙事节奏，恰当和交替使用会给叙事文带来动态感和构成叙事的多样性，并使文本获得某种特有的风格和意蕴。“概述”、“场景”、“省略”和“停顿”四种叙述形式在小说文本中的有效结合，使得作品在叙述时间上呈现出多层次、立体化向前推进的趋势，从而给大容量的叙事和抒情提供了更多的展现机会。同时，时间的丰富性体现了小说内涵的丰富性，体现了作者驾驭叙述艺术高超的本领。
　　 三、多手法的时间频率运用
　　 “时频”是指事件发生的次数与其被叙述的次数之间的关系。[3]这种关系可以是对只发生一次的事件讲述一次，或者发生n次的事件讲述n次的单一叙述；也可以是对发生一次的事件讲述n次的重复叙述；还可以是对发生n次的事件只叙述一次的反复叙述。在《转吧，这伟大的世界》中，这三种时间频率都有体现，文本展现出多种时间频率结合运用的特点。
　　 单一叙述在该小说中运用相当普遍，是该作品中最常见的叙述形式。法国人菲利普・珀蒂在世贸双塔之间走钢丝的情景在作品中则从不同的角度重复叙述，成为了整个作品的一条主线，串联起十多位生活在纽约社会底层普通百姓形形色色的生活场景，构建了小说的整体框架，使得故事情节宏大而不显松散。间或出现的反复叙述营造出某种特殊的氛围，吸引着读者的阅读兴趣。如在小说第一卷第一章，作者这样描述生活在下层社会的妓女：“那妓女出来时，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步子有种刚才没有的轻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水味。她给我打了个飞吻过来，挥舞着阳伞，离开了。这个过程发生了五六次。门把手转动。高跟鞋碰碰地才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每次都是不同的妓女。有一个甚至俯下身来，那细长的乳房悬在我的脸上方。”（p27）叙述者在这里采用概括的语言，将妓女们进进出出招摇过市的景象生动地展现出来，揭示了妓女生活的空虚和无聊。
　　 总之，在小说《转吧，这伟大的世界》中，科伦・麦凯恩通过对不同的人物、事件进行不同的叙述时间分配，成功地展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纽约社会底层普通百姓的百态生活，详略有致地控制了叙事节奏，强化了读者的阅读感受，深化了小说的主题，体现了作者驾驭叙述艺术的高超能力。
　　
　　 参考文献：
　　 [1]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 [M] 申丹、王丽亚，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3 p119。
　　 [2]转吧，这伟大的世界 [M]（美）麦凯恩 著、方柏林 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p244。
　　 [3]叙事学词典[M]（美）普林斯著，乔国强、李孝弟译，修订版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9 p83。
　　
　　 基金项目：中国青年政治学院资助项目编号：1890508
　　
　　（作者单位：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外国语言文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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